許柚直接回到了家。

一個空間的區別，全然不同。

沒有暖黃色的燈光，沒有熟悉的身影，沒有切好的水果，沒有等待已久的人。窗前燈火闌珊，那么近，卻又那么遠，似乎永遠都觸摸不到。

許柚失力般攤坐在沙發上，任憑柔軟的沙發淹沒，就如同溺在黑暗的深海里，沒有天日。

眼前是無比熟悉的便利貼。

不用猜，她都知道上面寫的是什么，但不知道什么時候文字可以變成實實在在的問候。

——媽媽今晚有工作，急著回公司，我不在，自己要照顧好自己。

——桌子上有餃子，記得弄熱了吃，冰箱里有酸奶。

熱氣騰騰的餃子，早就連成一坨，碗的邊沿顆顆分明的水珠順流而下。

許柚沒有把它弄熱，她只是拿了筷子，蹲坐在一旁。

電視里上演的周五連續劇上演得熱火朝天，也被冷落在一旁。

餃子一個一個被塞進口里，軟糯的口感早已僵硬。

她試圖尋找的余溫不在了。

自從搬到這里，許柚看見她媽媽的次數屈指可數。

許柚知道，媽媽是想要拼命掙錢，好好養活自己和她。

一碗冷掉的餃子下肚，胃多少有點不舒服，許柚蜷縮在沙發一角，雙眼無神。

她干脆關了電視，關了客廳的燈。

外面閃爍的燈光打在窗前，猖狂。

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融于黑暗，無聲蔓延在寂靜的屋內。

房子隔音并不是很好，隱約傳來樓下歡樂的笑聲和樓上不斷的踢踏聲。

唯獨，沒有上樓聲。

良久，沙發淹沒黑暗的角落傳來一陣陣抽泣聲。

消散于寂靜黑夜。

是誰家的少年郎，望著遠處萬家燈火，闌珊處外，無法安眠入睡。

——梨花香

——纏著衣角掠過熙攘

床頭鈴聲鬧個不停，許柚艱難地從被窩里鉆出，纖細的手臂，顫抖的五指，忿忿地關掉鬧鐘。

新的一天，從沒改鬧鐘開始。

關上鬧鐘，蓋上被子，許柚倒頭就睡。

另一個臥室，依舊無人。

……

另一邊

賀洺作息規律，規律得不像個高中生，曾經還被溫荔調侃，說活活一個年輕帥氣小少年硬生生過上了老年人養老養生的小日子。

他早早起床，拿出手機搗鼓。

不一會兒，第一個被迫害的人出現了。

“喂？誰呀？”對面的人明顯處于沒睡醒一臉蒙圈的狀態。

賀洺勾勾唇，語氣上揚：“你爹。”

徐囿：“……”

“滾蛋！”這一聲中氣十足，原來是一分醒，現在完完整整變成非常清醒。

“今天是周末唉，起這么早干嘛？！！”

賀洺直接忽略某人的哀嚎，漫不經心，絲毫不管某人死活：“早起，陪我跑步。”

徐囿直挺挺地躺在席慕斯柔軟的大床上，生無可戀，有氣無力：“大哥，我可以拒絕嗎？”

“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徐囿還想掙扎，賀洺一句話把他打了回去：“別忘了，你挖的坑還是你小爺我填的。”

不是不報，時候未報，自己欠下的債，含淚都得還。

徐囿泄氣：“喳，小囿子聽令。”

小囿子？

賀洺挑眉，無意識間脫口而出：“沒有她好聽，貌似。”

暴擊加倍。

本來早起就煩，還帶人身攻擊。

徐囿：“滾一邊去。”

啪嗒一聲，電話掛斷。

賀洺：“……”

他撓了撓頭，想到什么又突然笑笑，整理好跑步必備的物品，就了下樓。

等到溫荔和許柚兩兩下樓，賀洺早就帶著徐囿吃完早餐回來。

許柚下樓時，就看見他依靠在旁邊的柱子上。

慵懶的頭發在迎風面向朝陽，蓬勃少年氣肆意洶涌，睫毛在陽光照耀下，根根分明，落下的陰影，格外美好。

她的心跳如鼓鳴般急促。

“早上好。”兩人齊聲問好。

賀洺：“早上好。”

徐囿有氣無力，順便把溫荔的早餐遞了過去：“你們好，我不好。”

？？？兩臉疑惑。

賀洺挑眉，踢了一腳徐囿，“你這家伙，我對你還不好嗎？早餐都是我買的。”

許柚糊里糊涂，猛地被溫荔湊近，聽見她小聲說：“他倆是不是有什么情況？”

許柚抬頭就看見溫荔一臉吃瓜的模樣。

許柚：“……”真不知道該說她什么好。

她尷尬地低著頭，嘴里打著哈哈，視野突然出現一雙熟悉的帆布鞋。

“給你的，每個人都有份。”

許柚不敢抬頭，局促地接過賀洺遞過來的早餐，兩人手指觸碰的那一刻，她心跳聲達到了極點，仿佛就要噴涌而出。

她微微抬頭，看著他的衣領，小聲道謝：“謝謝。”

袋子里是還在冒著熱氣的花卷，外加一杯豆漿。

“坐著喝吧。”

賀洺拉著徐囿讓位，雪上加霜地懟道：“讓讓，你擋著她們吃早餐的路了。”

徐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