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銀簪有毒
- 從蘭若寺開始登頂萬界
- 溫湛
- 4277字
- 2023-08-19 20:27:10
誰也看不清青龍會之人是如何躲過去的,仿佛他們沒有躲,而是自己打出去的招式打偏了,但就算是自己打偏了,難道這里的十二個人,全都打偏了不成?
周邦昌轉頭看向李憲,只見他輕輕搖了搖頭,連熟讀皇家典籍的他也瞧不出這陣法的來歷與破綻了。
青龍會不想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思考,俱都向前踏出一步,包圍圈頓時縮小一圈,這十二個人默契到了極點,同一時間抬起腳步,又在同一時間落下,各人之間的步伐也是完全一致,不多不少。
不像是十二個人,倒像是一個人操控著十二具化身一樣,可之前他們在賀老六身上劈出的刀痕,卻又是走得不同路數,既有類似五虎刀的剛猛,又如恒山劍法似的輕巧。
這是絕難集中在一人身上的。
青龍會越逼越近,到得只有兩丈的距離時,十二名好手一齊抽刀,一人揮出一刀,卻有十二道刀芒同時綻放,十二十二,竟有一百四十四道刀芒同時飛出。
這一百四十四道刀芒互有千秋,橫斬豎劈斜刺各有不同,并且分別奔向不同的目標,從上到下,從腦袋到雙臂到腰腹再到雙腿,竟都在這一刀之下。
即便這里的人都不是平凡之輩,躲得過一道兩道,躲不過三道四道,擋得住兩道三道,擋不住五道六道,何況一人便要面對十二道完全不同的刀芒,只要有一道躲不過去,便是重傷垂危。
危急之刻,眾人各自運動功力,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求得刀下生機!
周邦昌盯著這十二道刀芒,回憶畢生所學。
他學得很雜,家傳的水上漂練得還行,應當能避過刺向雙腿的兩道刀芒。
鐵掌功既是家傳武學又是鐵掌幫的門面,他自然也是最下功夫,練得不差,憑掌勁也能崩碎一道刀芒。
若是以乾坤混元功的陰陽二氣來催動鐵掌功,威力更是加強數倍,一掌震碎六道刀芒也有把握。
白虹劍的劍光威力自是不必多說了,到手以來,除了這四象青萍劍的劍光可堪抵擋之外,便無一合之敵,對面那一模一樣明顯是青龍會總舵統一鍛造分發的彎刀,自然也不會是白虹劍的對手。
這一劍劈下去,劍芒破刀芒是確鑿無疑的事情。
但是十二道刀芒分的太散,自己這一劍也不過能擋在三道刀芒的前方。
最好的情況,是自己憑借水上漂避過兩道刀芒,以陰陽二氣催動鐵掌功震碎六道刀芒,最后以一劍擊破三道刀芒。
如此算來,還剩下最后一道刀芒,自己是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破無可破。
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對方算好了自己的上限,偏偏要多出一道刀芒。
既然是要硬挨上一刀,那自然是選擇傷害最小的一刀,雙腿是基礎,沒有支撐便一切成空,胸腹是五臟要害,自然也不是首選,腦袋更不必說了,沒有人會拿腦袋去扛傷害的。
最后的選擇,就只有讓左手挨上這一刀。
思緒轉動之間,刀芒已經近在眼前,周邦昌胸中既有方案,便不再猶豫。
飛身而起,避過兩道刀芒,陰陽二氣從丹田之中迸發出來,借由掌勁震碎六道刀芒,白虹劍光揮灑而出,猶如一道驚虹在同一時間擊破三道刀芒。
最后一道刀芒刺入周邦昌的左手小臂,刀氣縱橫,開始肆無忌憚地破壞體內經脈,陰陽二氣則在快速修復,但修復的速度又如何比得上破壞的速度呢?
一個最普通的瓷碗也要幾刻鐘的時間制作,打碎它卻只要一瞬間。一個人生下來要懷胎十月,死卻只要短短一眨眼。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股刀氣沒有后續的力量注入,只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它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摧毀周邦昌體內的生機。
體內生機被催殘地最慘之時,也是這股刀氣徹底消散之時,一命換一命,天地間最為公平的法則。
周邦昌沒有催動陰陽二氣去抵抗刀氣,因為二者相爭,將會爆發出更強的威力。
任由刀氣擴散下去,也不過是重傷一只小臂,讓自己左手難以使勁而已,事后找蛋生和尚治一治還能治好,若是強行抵抗,恐怕這一整只手臂都要廢了。
……
于此同時,在蘭若寺,涂公子正舉起茶杯,突然一陣刺痛,手臂不穩,茶杯落地。
姥姥登時便不滿道:“莫非涂公子是覺得我這里的茶水難以入口?”
涂公子挽起衣袖,攤開左手手臂,見雪白的肌膚之上有一個細小的紅點,正往外流著鮮血。
“一時內息不穩,讓諸位見笑了?!?
涂公子笑了笑,竟然低頭舔了一舔,那一瞬間流露出的柔弱媚態,即便是燕赤霞這個定力強悍的老江湖,和石頭一樣油鹽不進的黑山老妖,都不由得在心底升起一絲憐惜之意。
但也就是那一瞬間,尚未沖到頭頂,便被壓了下去,連臉色都未曾因此起過變化。
“涂公子被逼婚之事,我們深感悲切,只是涂公子為何偏偏選擇周邦昌呢?”
“他是個好人,很適合我?!?
“僅此而已?”
“那還需要什么別的理由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往今來不就是如此?”
“這世上好人多的是,難道涂公子不能另找別家?非要橫插一腳?”
“那是別人家的好人。對李唐百姓來說,李唐太子算得上是好人,對洛陽百姓來說,大周武皇帝也算得上是好人,但對我來說,都算不得好人。壞人見得多了,偶然見到一個好人,豈能放過?”
涂公子一副我吃定他了的表情。
黑山老妖淡淡一笑,“今天已經是七月初十,距離七月十四也不過四天時間,涂公子若能在這四天時間內讓倩倩答應,我們自然無話可說?!?
“那便一言為定。”
……
豹泉池上,鮮血灑落。
原本清澈見底的一汪清泉,如今已經變成了血泉,紅得發紫,紫得發黑,黑得發腥,腥得發臭。
一百四十四道刀芒過后,十二個人中只有兩個人還站著,一個是周邦昌,一個是李憲。
周邦昌不知道李憲是靠什么來擋住攻擊的,只能看到他原本的大唐水師點鋼槍已經化為齏粉,沒法再當武器使用了。
如今的他只能摸向腰間那柄短劍,但周邦昌知道,他只會槍法,不會劍法,根本用不來短劍。
“接著!”
周邦昌將一件東西甩過來。
李憲接過一看,正是四象青萍劍。
四象青萍劍的劍身有四尺三寸,在單手長劍中達到這個長度的寥寥無幾,說它是雙手長劍也不為過,堪堪可與短槍媲美,正好借給李憲一用。
“多謝,只是我以劍行槍式,難免玷污了寶劍。”李憲這時候還關心這個。
“都生死關頭了,還顧忌這個做什么?死了沒人找你算賬,活了你請我喝酒就行?!?
“好,有機會,來世我一定請你喝酒!”
兩人心知,下一刻便要一人面對七十二道刀芒,誰也沒有把握能擋的下來,而反擊也無從談起。
“儀清師姐!就剩他們兩個了!我們快去幫忙吧!”
遠處的儀琳叫道。
儀和也同樣看向儀清。
儀清和她們商量了幾句,隨后三人一擁而上。
三人俱是輕靈敏捷之勢,很快就逼近了豹泉池,劍鋒直指青龍會其中一人的后背。
青龍會十二人同時轉身向外,舉刀劈砍,十二道刀芒霎時再現。
但這次,他們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三人劍陣。
儀清儀和兩人快速甩動長劍,劍氣真氣在方圓環繞,劍隨氣走,氣從劍發,緊守方圓,各自擋下六道刀芒,儀琳最后出手,整個劍陣霎時轉守為攻。
恒山劍派的進攻劍式不多,但招式卻最為精煉樸素,宛如綿里藏針,平時藏著掖著,真到了要命關頭,便能輕易取人性命,可謂不出則已,一出便殺勢凌厲。
此種劍法要點,皆因恒山派亦是佛門支脈,輕易不殺生,但金剛怒目之時,亦是佛法無情。
“好機會!”
趁著青龍會之人盡皆背對自己,周邦昌和李憲各自眼神會意,分別攻向左右,封鎖那人的閃避空間。
青龍會之人面臨了當初和儀琳一樣的困境,閃無可閃,避無可避,唯有橫刀格擋。
儀琳的功力雖然是在場最弱,卻有劍陣之助,有儀清儀和的真氣相連,劍氣匯聚身前。
她只需要出一劍!
這是無比銳利的一劍,一劍穿透刀背,一劍刺入敵人胸前的軟甲,一劍擊斃了眼前人的性命。
劍氣在敵人體內爆發出來,循著陣法之間的聯系,劍隨氣走,在十二個人的胸前同時爆發,陣法再也無法維持。
“再結陣!把她們也圍進來!”
其中一人忍著痛楚,往后方掠去,招呼剩余之人重新行動。
這十一人的意志相當堅韌,不顧劍氣在體內亂竄,毅然先調整站位,企圖再次建立陣法聯系。
“不能讓他們再結陣了!”
“擊殺他們!”
周邦昌和李憲兩人連忙叫喊起來,絕不能再讓自己幾人陷入這種強大的陣法之中,好不容易的一線生機絕不能化為九死地獄。
李憲重重揮動四象青萍劍,雖然他無法揮出劍氣,卻能把這劍當槍使,一劍刺入敵人的胸前。
恒山劍氣遇見四象青萍劍的劍刃,仿佛遇見了劍中王者,瘋狂地往劍身集中,匯聚在其中一個坑洞之中,然后猛然爆發,威力更甚,直接將敵人撕成無數碎渣。
儀琳劍勢收起,儀和緊隨其后,同樣的一劍,更加暴虐地收拾掉一名敵人之性命。
周邦昌也在奮力地揮動白虹劍,每有一抹劍光乍現,就有一人殞命,但劍光雖快不及眨眼,他自己的手臂卻沒有那么快,在兩劍之后,青龍會便重新找準了站位。
“結氣連靈,鵲橋陣成!”
為首之人高呼一聲,陣法再度成形,七名青龍會之人,將周邦昌,李憲以及恒山派三人都困在了內中。
遠處的蛋生和尚正處在治療的關鍵時刻,沒有辦法抽身來救,而青龍會只需要一招,就能致他們于死地。
五人攻勢不減,匯聚在一起,向南方一人殺去,但結局似乎早已注定。
青龍會七人身影瞬動,在閃避的同時進行反擊。
就在五人即將斃命之時,一位少年僧人忽的從南方而來,帶起一陣狂風,風中夾雜著無數掌勁,好似不是一個人在出掌,而是有數十人在同時出掌。
掌勁撲向站在南方的青龍會之人后背,紛紛雜雜,將那人上下左右的閃避空間盡皆封鎖。
腹背受敵,這人最終被周邦昌的白虹劍氣所殺。
鵲橋大陣再度被破。
青龍會只剩下六人,而周邦昌這邊加上忽然援手的和尚,也正好是六人。
沒了陣法加持,六人對六人,青龍會的敗局已經定下。
“繼續出手!不要停頓!”
李憲大喊出來,既是為了提醒其他人,也是為了借助話語再度凝聚真氣。
他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使出了三招,都是威力最大的招式,在這種生死關頭,藏私收力是最大的愚蠢,現在是第四招,體內的傷勢已經壓制不住了,真氣即將失控。
拼著最后一點意志,強提真氣,將四象青萍劍刺入敵人的胸膛,確認敵人身亡之后,來不及確認其他人的戰果,立刻棄了武器,坐下調息。
周邦昌同樣有傷,雖然沒有李憲那么嚴重,卻也已經察覺到氣海枯竭,精疲力盡,這種生死關頭的交戰總是最費力氣的,容不得一點松懈。
不過幸好,戰斗即將結束了。
周邦昌朝著自己選定的敵人沖去,揮出最后一劍,神色帶著一絲疲倦和放松。
就在此時,一道銀光乍現,直撲面門而來。
“誰!”
周邦昌只喊了一聲,在半空中迅速調整身形,想要避開這道銀光,但這道銀光實在太過迅疾了,選擇的時機也恰到好處,正是他最為松懈之刻。
他竭盡全力,讓這道銀光避開了面門,卻無法阻止它刺入自己的肩膀。
低頭一看,原來這道銀光,竟然是一道銀簪子,繁復的花紋圖樣表明它出身富貴之家,絕不是普通的暗器,或者說,它原本就應該是襯托美人的花簪,卻被人拿來當做了暗器。
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肩膀處傳來,這簪子上有毒!
嘭的一聲,周邦昌從空中摔落,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墜落聲音,不止是自己一人,儀琳幾人包括青龍會都中了招。
只有那位剛剛伸出援手的少年和尚沒有中招倒地,但他的手臂上也被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
而豹泉池旁,一位披著面紗的白衣少女輕輕地伸出手來,拿起了那顆被鮮血染紅的佛骨舍利,放進了自己的腰間荷包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