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后,洛溪照常是看著對面橘黃的燈光亮起來就起床給外婆做飯,收拾完一切后把飯盒放進書包牽著羊去上學了。可是自此就沒有遲到過。以前也是做這些啊,學校好像也沒調時間啊?
一天下午上課的時候天突然暗下來,最后兩節課的時候就下起了雨。“洛溪,洛溪!”老師叫了兩聲沒有回音,同學們都扭過頭看著呆呆望著窗外的洛溪。“洛溪!”望著剛反應過來的洛溪,老師更生氣了,“洛溪!你給我站到后面去!”
放學鈴一響同學們一峰窩沖出去,洛溪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腿,洛溪走到座位上整理書。剛走到門口,“老師好像沒讓你走吧?”許倩倩突然伸出手攔著她。洛溪拂過她的手走過去,“你--哼!”許倩倩看著她走遠的背影跺了一腳到教室旁不遠學校專門為她留的房間。
洛溪冒著雨跑起來,山路很滑她已經走幾年了并不吃力。下雨的緣故天很快就黑了,洛溪看到躲在樹下羊松了口氣,可走近卻發現小綿不見了,附近都找遍了還是沒有。“小綿,小綿”洛溪不停地叫,腳下一滑就往山下滑,幸虧山底并不是很深不過衣服都刮破了。洛溪吃力地往上爬,可是越爬山仿佛越高漸漸就沒了力氣。手一松就開始往下滑,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模模糊糊有人背起她。
“外婆,外婆,疼--”洛溪臉色蒼白,臉上布滿汗水在外婆懷里掙扎著,“我知道,我知道一會兒就好了”外婆正拿著毛巾敷在洛溪小腹上輕輕地揉著。邱銘來到這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誰來了?”外婆眼睛不好但耳朵卻很好使。洛溪已經好很多了聽到外婆說抬頭就看到邱銘趕緊把上衣往下拉了拉臉一紅。
“是邱銘。”洛溪說。
“是邱銘啊,來得正好,趕緊幫我再換盆熱水。”邱銘正尷尬著準備走呢就聽到外婆叫他。“她啊,就是這樣一來那個就肚子疼的厲害什么藥都不管用只有這土方有用。”外婆寧著熱毛巾對邱銘說著,“對了,你們小孩子就應該多走動走動,不要管那些大人說什么,那些事跟你們孩子沒關……”
說著嘆了口氣,“小溪,那天天黑了還不見你回來我正準備找人去找你呢,邱銘背著你牽著羊回來,聽你淑華阿姨說他衣服都濕透了身上劃了很多傷。”
洛溪望了一眼邱銘,確實那天知道是邱銘救了她并不知道他受傷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小綿的。
小山上一顆大樹下,“這是我整理的數學復習題你有空看看吧!”山丘上邱銘斜靠在那說。
“你真的要走了,不參加這次考試了么,只剩十幾天了。”洛溪接過那本裝訂的很整齊的題怔怔的說。
“嗯,明天就走。”
“這個給你,以后哪天看見有燈光就能找到你。”洛溪把昨晚熬夜編制的小橘燈放到邱銘手中說。邱銘接過,只見一個用橘黃絲線編制的精致的小燈。
一大早,邱銘門口有很多人在往車上搬東西。
“哎,聽說邱嘯天在外面混得很,好買了大別墅和車子,這不接娘倆要去享福嘍”
“哼!把我們男人都騙去礦廠,卻沒一個活著回來。連洛溪她媽都”
“好了這都幾年了你還整天嘮叨個沒完,人家搬走說不定就是受不了你們整天閑言冷語呢!”
“你少說風涼話,你是男人死得早那次抬回的尸體沒有他。”
“你--”
“好了,你不是拿到很多賠償金了么。再說這些年你們欺負人家娘倆還不夠么。”
“她這是眼紅呢,看不得人家去做夫人。”
“就她這樣人老珠黃的當不當的成夫人還不一定呢,這男人么一旦有了錢哪--聽說外面包小的還少么。”這邊幾個婦人說著。
邱銘坐上車的時候,不停的回頭看仿佛在找什么人,最后嘆了口氣上了車。車子往前走,洛溪靠在一顆大樹下,身體緩緩向下滑,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洛溪在么?”洛溪聽到有人叫從屋里跑了出來一看是鄰居大牛眼神一暗。“邱銘哥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把東西放在洛溪手里就走了。
小床上洛溪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里是一個小臺燈,打開發出橘黃的燈光,角落里還有一塊沒有帶子的指針表。看樣子應該有些年代了,不過依然泛著光。還定了時間,難道--洛溪突然喉嚨一哽,怪不得最近早自習他總打瞌睡,原來是故意把時間定早的。
天有不測風云,人事難料。原該平靜的生活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打破。漆黑的夜,天仿佛是發怒雄獅,雨水拍打著房屋樹木,風掀走了房頂吹斷了大樹,洪水伴著泥沙席卷而來,剛開始還有哭喊聲然后聲音漸漸平息飄散在風雨里隱沒在洪水中
“雨欣--”突然的喊聲打破了少女的沉思,一襲月白的褶裙柔順飄逸的長發,轉身一張素凈俊秀的臉,竟是說不出的美。雨欣摸了摸脖子上掛的拿塊兒表嘆了口氣又掩進衣服里。
市中心一座豪華別墅里,樓上陽臺邊一個欣長的身影,棕色休閑褲米色恤,蓬松的碎發被風吹起,如刀削辦棱角分明的臉濃而長的睫毛在眼瞼留下一層陰影,遮住了他眼里流露的情感。同樣的畫面浮現在他腦海里,只是最后定格在一張電視熒屏上“昨天晚上我國東南部普降大雨,潘塘江決堤下游的梅雨村一夜之間變成一片汪洋,救援船只已在第一時間抵達據統計有一人失蹤,其余無人生還”
一陣鈴聲打破了洛逸銘的思緒。
“我知道了福伯”掛了電話順手拿起外套又看了眼手中的精致橘黃燈放進口袋,轉身到樓下。
青水灣海邊一座小居民房里。
“雨欣轉學手續可要放好,還有啊聽說大城市很熱把蚊帳也帶著,還有啊--”
“媽--你女兒我已經是大人了,再說我是去上學又不是搬家!”-雨欣趕緊又打住,確實是自己第一次到大城市讀書媽媽擔心,可這都第幾遍了。
“好好媽媽不說了,你去了就找秦叔叔,雖然你爸不在了但他是你爸曾經的同學也是好朋友人很好,聽說你成績好就把你推薦到他教的那個學校,聽說那個學校很好,他們夫妻很好只是到現在也沒有孩子,所以一直說要認你做干女兒呢。你去了他們肯定喜歡,也算有個依靠。”林母說著開始哽咽起來。
“媽--”-雨欣嘴上這么說,心里其實很舍不得。
“好了,媽去再給你盛碗。”-看著媽媽的背影雨欣鼻子一酸,聽鄰居說一天,她們早上晾衣服看到海邊飄來一塊木板自己就在木板上。媽媽跑過去把她救上來,其他人看了以為沒氣了都不敢上去,只有媽媽不顧一切把她抱在懷里暖了好大會兒居然有了動靜,趕緊送去醫院。
后來鄰居都說是上天把自己帶給媽媽的,媽媽也就是林榕雪嫁給爸爸林宇不到一年,一次去朋友那聚會路上一輛車突然向他們飛來林宇把她推開自己卻被車撞上了當場死亡。
林榕雪當時只有二十歲,她人長得漂亮很多同事追求她,朋友也不停給她介紹,她都拒絕了,其實她是根本就不打算再結婚。她實在忍受不了就搬到這里,她在這里教書孩子們都很喜歡她,左鄰右舍也都很尊敬她。直到自己的到來填補了這個才三十多歲的女人多年來的空虛,媽媽給了她無盡的愛,比起那場不幸,其實她應該是幸運的。現在這一走,她又是一個人了,想想雨欣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晚上,沉靜的夜雨欣緊緊抱著媽媽臉埋在她懷里吸著她身上特有的母親的味道,像回到八年前每當打雷下雨媽媽就會把她緊緊抱在懷里。
半山腰一座如城堡般宏偉的建筑,從大門開始兩旁的歐式暖黃路燈與大廳里的大吊燈相輝映在夜色下顯得氣勢輝煌。大廳里一張長而寬大的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卻只有面對面兩個人。
“逸銘,一年前讓你從國外回來其實就是想讓你對這里熟悉一下對好接管公司--”
“沒興趣!”邱嘯天望著幾個月都沒見面的兒子還沒說完就被一直沉默的他打斷。
“你!你我娶美嬌的時候你連婚禮都不參加讓我丟盡顏面,還一聲不響就去國外,在國外的這幾年你不讓我干涉你做任何事,我也都依你,我知道你還是對你媽的事……”-邱嘯天哀婉的說道。
“你沒有資格談我媽”-洛逸銘打斷他。
“他現在還在學習對什么都還不熟,再說公司現在不是有清蕭么!”一個衣著光艷濃妝艷抹的女人從外面進來接道。
“不是讓你晚些回來么!你--”-邱嘯天大聲喝道,他知道兒子討厭這個女人。
“這是我家,我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女人望著洛逸銘說道,故意把‘我家’兩個字說得很重。
“你給我進去!”-邱嘯天對她大聲怒道。
“哼!”-女人憤憤的上樓。邱嘯天忍著發顫身子坐下,手顫抖著打開口袋里的藥瓶倒兩粒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