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前輩您這傀儡動力是來自于核心處的那塊靈石？”陸離用神識看到傀儡的動力源后有些失望地問道。

若是動力源仍舊必須使用靈石，那此物價值似乎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大了。

靈石對于修士們而言尚且無比寶貴，凡人又如何用得起？此物根本不可能大規模普及。

“正是?！闭嬗蘩先艘姷疥戨x表現出失望之色，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原因。

于是，他神秘一笑，對著陸離笑著道：“陸小友，你再仔細看看，可曾發現那塊靈石與正常靈石的區別之處？”

陸離聞言一奇，立刻便用神識仔細掃視起那塊機關傀儡核心處作為動力源的靈石。

在強大神識的精細掃視下，陸離很快發現，那塊靈石表面似乎被銘刻上了些許發光的云篆。

隨著那發光云篆一閃一閃，四周空氣之中的無主天地靈氣居然正在被極其緩慢地抽進那塊靈石之中。

“靈石之中的靈氣竟還能補充?。俊标戨x看不懂，但他卻大受震撼。

過往所見所聞全都在告訴他，靈氣只會從濃度高的地方向著濃度低的地方流動。

至少在萬法門及附近幾個修士宗門、家族的修士們的常識之中，由于靈石之中往往蘊含著高度壓縮的精純靈氣，因此若是不對其做封靈處理，一塊靈石往往從被靈脈之中開采出來那一刻起，內部的精純靈氣便會緩慢逸散于天地，直到內部的所有精純靈氣都散盡了為止。

可現在他卻看到了什么？那塊靈石不僅沒有逸散自身內部的靈氣，反而自主地將天地靈氣源源不斷地由濃度更低的空氣中吸入靈氣濃度遠高于空氣的靈石內部！

“這是什么原理？這一點都不合乎天道！”陸離只感覺自己作為修士的三觀，已經被現在看到的這一幕神奇場景給徹底顛覆了。

“這當然合乎天道。”真愚老人卻平靜地反駁道：“這的確與我等日常所見相悖，可從天道而言，靈氣真的只能逸散而不能自發聚集嗎？”

“正如十斤的石頭與十斤的鳥羽裝在麻袋里同時從天上一樣的高度扔下來，是會同時落地的?！?

“但遺憾的是，別說凡人們了，就連不少修士，都會不假思索地根據自己所謂的‘常識’，下意識地斷定石頭先落下而鳥羽后落下?！?

“等等，石頭本來就該先落下吧？”陸離正欲回答，姬八就搶話道。

與此同時，彭憲、秦邛等人都連連點頭贊同，唯有林曦在看到陸離的反應后若有所思。

真愚老人被打斷，也不生氣，只是輕笑著道：“也好，你配合得挺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便現場做個演示讓你等明白自己的錯漏之處。”

“此處沒有鳥羽，我便用樹葉代替鳥羽，爾等可有異議？”

眾人都認為樹葉與鳥羽并無區別，都是與石頭這等“重物”不同的“輕物”，于是紛紛搖頭表示沒有異議。

于是，真愚老人拿出一個麻袋，憑借修士超凡的感知力，用神識憑空從地上抓起不多不少正好十斤的碎石，當著所有人的目光裝進了那麻袋中。

之后他又耍把戲一般拿出一個桿杠天平，將裝滿石頭的袋子放在了天平一端。

接著，真愚老人又揮了揮手，憑空呼出一陣狂風，卷起一堆地上的落葉排成一條長龍翩翩飛入他手上憑空出現的第二個麻袋中。

待那落葉長龍全都沒入麻袋之中，他這才慢悠悠地將裝滿落葉的麻袋扎緊了袋口放在天平另一端。

待到真愚老人放開手，眾人只見本來被裝滿石頭麻袋壓得下沉的天平另一端翹了起來，直到天平兩端正好保持水平。

“兩邊裝的石頭和落葉都是一樣重，都是十斤，爾等無異議吧？”真愚老人笑瞇瞇地道。

“等等，您是仙人，神通廣大，我需得再親手檢查下，確認這并非障眼法。”發聲的還是膽大包天的姬八。

“便依你?！闭嬗蘩先送耆灰詾殁?，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輕笑。

姬八邁著龍行虎步走上前去，也不耽擱，直接一手拎起一個麻袋通過自己作為先天武者的感知力細細掂量，親身確認了這兩袋里面裝的東西雖不同，重量卻的確是一樣。

“前輩，我在這對您賠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睓z查完之后，姬八賠笑著對真愚老人道。

“無妨，你敢于質疑，并無不妥之處?！闭嬗蘩先藬[了擺手毫不在意地道。

之后，演示正式開始。

真愚老人一手一個麻袋，縱身一躍，便直接跳到了兩米多高的鳥形機關傀儡背上。

“起！”他高聲喊道。

話音剛落，鳥形機關傀儡的兩只眼球便發出淡淡白光，翅膀上銘刻的云篆隨著靈氣涌入不斷亮起，最終使得這體型巨大的鳥形機關傀儡載著真愚老人垂直飛起。

陸離用神識仔細一掃，發現這些云篆有些像輕身訣所用到的風行云篆。

由此可見，這鳥形機關傀儡雖然材料都是些凡物，但實際上仍舊用到了不少修士們的知識體系。

“之前我覺得這位前輩能改進研究出螺旋槳飛機，但現在看來我這想法還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世界不一樣，規則也不一樣，在這方世界，凡人們要發展科技肯定是不可能避開已經形成多少年的修士體系的。”陸離暗暗感嘆道：“照搬前世的螺旋槳和內燃機，一來未必就能繼續在此方世界正常啟運行，二來更是未必比得上修士們的輕身訣和風行云篆。”

很快，真愚老人便坐著傀儡飛到了離地二十多米處。

他找了個下方無人的空地，將兩個麻袋同時松手從半空中扔了下去。

下方眾人紛紛盯緊了那兩個麻袋，不少人在看到兩只麻袋幾乎平行的下墜軌跡后，已然震驚地預見到了演示結果。

少頃，隨著兩道重物墜地聲同時響起，究竟哪邊對哪邊錯已然不言自明。

不只是彭憲、姬八、秦邛等人，便是一旁秦邛率領的那數千平西軍士兵，旁觀到這反常識反直覺的演示結果之后，也都齊齊發出驚嘆聲。

但正所謂事實勝于雄辯，從頭到尾看完了這演示的始末，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一件事——站在大多數人觀點對面的真愚老人才是對的，眾人的常識反而是錯誤的。

“他們受常識所誤，總以為十斤石頭比十斤的羽毛先落地，那么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也是為常識所誤，所以才形成了靈氣只能逸散而不能自發聚集的錯誤固有印象？”在大多數人世界觀被顛覆懷疑人生之時，陸離也陷入了沉思。

一番苦思冥想之后，他忽然發現了一個之前一直被他所忽略的盲點。

“等等，要說靈氣從低向高聚集，修士本身的修煉不就是個例子嗎？”陸離忽然眼睛一亮。

任何一個修士，其丹田內的法力本質上都是高度濃縮的天地靈氣。

若靈氣只會由高向低逸散，那修士們理論上除非一直待在等階遠高于自身修為的靈脈之中，否則修煉出的法力只會不停向空氣中逸散。

如此一來，絕大多數修士除非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離開靈脈，否則別說提升修為了，修為不退步就是天道庇佑了。

然而實際上，盡管一個地方的平均靈氣濃度越高，修士們在那處地界上修煉的速度越快。

但哪怕是在沒有靈脈的靈氣稀薄之地，修士們還是能夠從空氣之中吸收天地靈氣提升自身的修為，最多也就是修為精進的速度大幅度變慢罷了。

“是了，修士們的修煉速度與所處環境的靈氣濃度成正比，可除非毫無靈氣，否則修士只要修煉，都能夠吸收外界的靈氣將其轉化為自身的法力以提升修為境界?！标戨x恍然大悟。

真愚老人剛一落地站穩，想清楚了的陸離便立刻迫不及待地跑到老人身邊問道：“前輩，難道您這給靈石補充靈氣的術訣，原理與我等修士修煉時煉化外界靈氣的原理相同？”

“不錯，這術訣正是我參照了任何一個修士都習以為常的煉化靈氣過程，靈光一閃之下創出的。”真愚老人略帶幾分得意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