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大廈后,三人直接來到電梯口。
眼見郭白盯著一些身穿制式青袍的人打量,莊志榮低聲介紹道:“中原大廈的安保由袁文薈的人負責,這些都是職業(yè)打手。”
郭白恍然點頭,等到電梯降下,里邊除了幾位下樓的客人外,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侍者。
其中女的穿著旗袍,容貌甜美,男的則身穿常見的侍者服,看起來也有幾分武力。
“歡迎光臨,請問三位到幾層?”
女侍者淺淺一笑,語氣溫柔的問道。
“七層。”
丁彪說了一句,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片晃了晃。
見此,兩位侍者的態(tài)度更加恭敬了一些。
“好的先生。”
七樓。
三人從電梯中走出,發(fā)現明凈的過道上站著兩排共計十人的青袍打手,此外還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矮個中年,應該是一個管事。
“哎喲莊處長,您可是許久沒來了,歡迎歡迎……”
管事看到莊志榮后,眼睛大亮的同時趕忙小跑上前招呼。
莊志榮點頭回應,隨意寒暄的同時,在管事的帶領下向里邊走去。
等拐過眼前的過道,音樂聲、歌唱聲、大笑聲等迎耳撲來,有些嘈雜。
在這一條寬敞且明亮的過道上,放置著許多小桌子及座椅,桌上擺著一些水果及零食,座椅上也有大半都坐著人。
看他們的裝束,應該都是舞會參與者的隨從、司機等,其中甚至還有穿著軍裝的日本人。
等進入舞廳,最里面的舞臺上正有十幾個穿著白色天鵝舞服的舞女在跳舞,七彩燈光也在爭相輝映。
郭白快速掃過整個舞廳,發(fā)現主廳不是一般的大,看起來得有五六百平米。
在舞廳中間是一條過道,過道最中間則是一個圓形的舞臺,顯然是給客人們跳舞的地方。
環(huán)繞著過道及圓形舞臺的,是數量最多的卡座,而在兩側最邊緣的三級臺階之上,則是一個個外邊可以用紗簾遮擋的雅座。
此刻,舞廳的大部分位置都有了人,而且?guī)缀鮽€個衣著華貴,顯然都是中上層人士。
“郭白啊,你先自己轉轉,我先去跟劉副局長打聲招呼,等會兒再叫你。”
莊志榮朝著管事低聲問了幾句,之后就對郭白說道。
郭白點點頭,笑道:“好的,處長。”
郭白隨便轉了一陣,之后就走到吧臺處要了杯酒打發(fā)時間,同時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此間的種種。
雖然他見過的各種類型的舞廳不少,但這個年代的歌舞廳還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當然,這種好奇的打量只是表象,他真正的注意力還是放在觀察這里的人上。
幾分鐘后,一道詫異的聲音忽然從身后響起。
“喔~郭隊長?”
郭白轉頭去看,發(fā)現說話的是一位長著褐色頭發(fā)、穿著豎條紋西裝的外國人。
這人卻正是督察處的三位監(jiān)事之一,來自于法國的卡斯帕·科克。此前他們曾在郭白就任代隊長一職時見過一面。
“科克監(jiān)事,您好。”
郭白從高腳凳上走下,朝著科克禮貌點頭問好。
“喔,真是你,光看背影我還沒敢確認。”
科克哈哈一笑,插著兜走了過來。
“別叫我監(jiān)事,來,我請你喝一杯吧。”
“好的,科克先生。”
郭白含笑點頭,邀請科克落座后又搖了搖頭。
“不過,今天這酒,還是該由我來請,以感謝科克先生此前對我晉升的祝賀。”
話落,郭白朝著吧臺里邊的使者打了個響指。
“來瓶伯瑞。”
科克愣了愣,隨后一臉古怪道:“郭隊長,你知道一瓶伯瑞多少錢嗎?”
郭白眨了眨眼,笑道:“之前手底下的兄弟吹牛時提過這酒,說這是目前最名貴的香檳之一,外邊賣四五元,在這里應該六七元吧?”
科克撓了撓眉毛,無奈道:“知道行情你還點它?一瓶伯瑞在這里要七元,都相當于你三分之一的月薪了。”
郭白聳聳肩,不在意道:“我孤家寡人一個,平日里花錢的地方也不多。今天既然來了這地方,總也要嘗嘗大佬們的口味。”
“最重要的是,要請科克先生,總要拿出點誠意不是?”
科克哈哈一笑,拍著郭白的肩膀滿意道:“郭隊長有心了,那這第一杯酒,就再次祝賀郭隊長的晉升吧!”
“感謝科克先生。”
就這樣,二人一邊飲酒一邊閑談,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時,科克還會主動向郭白介紹,讓郭白有了不小收獲。
半個小時后,丁彪尋了過來,并將郭白帶到了一個靠近里側舞臺的寬大雅座里。
雅座里總共有七個人,除了三個明顯是陪酒的舞女外,有兩個郭白認得。
其一自然是莊志榮,其二則是黨調處的那個孟永健。
看到郭白進來,孟永健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更黑了一些。
至于另外兩個人,有一個坐在最里側的沙發(fā)上,另一個人則坐在右側,孟永健就站在右側沙發(fā)的旁邊。
“我來給諸位介紹一下。”
莊志榮哈哈一笑,起身后指著郭白向最里邊坐著的那個有些發(fā)福、且臉上有不少褶子的中年介紹起來。
“局長,他就是督察處偵緝二隊的隊長,郭白。”
話落,莊志榮又看向郭白。
“郭白,這位就是咱們總局的劉潭清劉副局長。”
郭白趕忙并攏雙腳,挺起胸膛行了一禮。
“局長好!”
“好好,不愧是上了報的青年英杰,雖然報上沒登你的照片,不過,這干凈利落、硬朗帥氣的形象倒是與我想的差不多,哈哈哈……”
劉潭清大笑著點頭,毫不吝嗇夸贊之詞。
“多謝局長夸獎!”
等到郭白再次道謝后,莊志榮又看向對面的那位小眼睛、頭發(fā)稀疏的矮個中年。
“郭白,這位是黨調處天津辦事處的鄭開陽鄭副主任。”
“鄭主任好!”
郭白點頭行禮,雖恭敬卻又不卑不亢,劉潭清會心一笑。
鄭開陽笑瞇瞇的拍了拍掌,贊嘆道:“真?zhèn)€是英俊陽光的少年郎啊,督察處能有這樣的人才,真是好福氣啊……”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夸贊,但實際上卻暗藏機鋒。
因為“少年郎”一詞是在譏諷郭白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輩,在暗中敲打郭白,要讓郭白老實些,不是什么人都能惹他們黨調處的。
除此之外,還有暗嘲督察處及至警局無人可用。
而后邊的“福氣”一詞則是在挑撥離間,表意是說督察處得了個郭白就像得了個寶一般,整個督察處都因為郭白而增添了許多亮光。
深意則是在暗示郭白的威脅,要是將來郭白成長起來了,那對于莊志榮以及劉潭清而言,可未必就是好事。
話中深意孟永健并沒有聽出來,郭白也假裝沒有聽懂,還面帶感激之色的點頭。
“多謝鄭主任的夸贊!”
至于劉潭清以及莊志榮,這兩人都是人精,又哪里聽不懂鄭開陽真正的意思?
劉潭清當即一臉感慨道:“難得鄭老弟這般看重一個初出茅廬的后生,讓我乃至整個天津警局都臉上有光啊,哈哈哈……”
“今天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一定要說出來。既然我組了局,那就一定得讓鄭老弟滿意才行啊。”
劉潭清的言外之意也相當犀利,意思是說:你一個堂堂副主任跟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菜鳥斤斤計較,還要不要臉面?
你這樣冷嘲熱諷,是完全不顧我劉某人以及天津警局的臉面,是想撕破臉皮不成?
最后,劉潭清還暗中點出,天津這地界的治安于法于理都是屬于我們警局管的,沒有警局的支持與配合,你們黨調處可別想辦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