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珊將這份有味道的賬本遞給張正陽。

“賈珊你還是自己拿著吧。”

想起這玩意被賈珊放到過褲襠里，張正陽擺手拒絕，臉上滿是對著皺皺巴巴賬本的嫌棄。

“矯情！”

賈珊朝著張正陽擺了一個中指。

“張大人在家嗎。”

“我爹去上朝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

早朝之上，群臣因為皇帝要從南方調糧的事分成南北兩派吵的不可開交。

北方官員贊同皇帝的建議擴建義倉，從南方調運糧食，以備不防之需。

南方官員則是不愿，從南方調糧就意味著糧稅會增加。

如今北方無災無難，憑什么要將南方的糧食運給北方。

官員們爭的面紅耳赤，隱隱再現當年南北榜之爭之事。

尤其枯榮大師曾為大乾補掛預言，大乾近幾年都會風調雨順，南方官員成壓倒形勢頂著北方官員罵。

一口一個民生百態，一口一個為了百姓。

然而他們也只是嘴上說的冠冕堂皇，實則不過只是他們打著百姓的幌子不想割自己的肉。

大乾南方土地兼并嚴重，大量百姓因各種原因，手中農田落入地主鄉紳鹽商手中，他們這樣說無非是不想提高糧稅，損害自己的利益。

更有甚者，盼望著大乾出事，他們好從中利用手中的存糧大賺一筆。

皇帝高坐在龍椅之上，看著下面群臣各懷鬼胎，在心里為這大乾江山感到悲哀。

當年太祖定下祖制，為官者當清正廉潔，如今官員卻如螞蟥般趴在大乾的身上吸血。

皇帝命人從郊外的皇莊之上，取來土壤平鋪在大殿之上。

群臣滿臉的疑惑。

此時已入四月，土壤中除了還未孵化的蟲卵，多了一些顏色翠綠，背負甲衣，長著觸角的蝗蟲。

蝗蟲如竹節般的四肢在地上蹦蹦跳跳。

一只蝗蟲跳到一位御史的腳上，御史頓時發出一聲慘叫，白著臉跌坐在地上，滿臉的驚恐。

皇帝發出大笑，眼中滿是譏諷。

“眾愛卿看看，這就是大家說的風調雨順，這些都是朕從皇莊上挖出來的，大家可知這叫什么。”

群臣沉默。

“這是蝗蟲，蝗蟲大家可還曉得，這就是你們告訴朕的風調雨順。

十年前，河北河南兩省發生蝗災，百姓食不果腹，一路逃荒到京城，大家可還記得當時百姓易子而食的場景。”

感受到皇帝的憤怒，眾臣低垂下腦袋。

當年河北河南一場蝗災，毀了無數百姓家園。

經歷過那次蝗災的寒門官員俱是眼眶一紅，他們的家人族人，關系好的朋友皆是喪生在那場蝗災。

“如今朕想擴建義倉你們卻處處阻攔，到底是何居心。”

皇帝大聲質問官員。

“戶部侍郎崔奮你來答。”

剛剛他跳的最歡，崔奮惶恐的從人群中走出。

“陛下，臣...臣并非那個意思，臣是江南人，自幼在江南深受父老恩惠長大...”

崔奮磕磕絆絆的說著，皇帝冷哼一聲。

崔奮被嚇的跪倒在地，額頭冒出冷汗。

“臣憂心百姓，一時心急，口不擇言頂撞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崔奮你倒是挺能裝。”

皇帝冷冷的盯著崔奮。

“張誠！”

“臣在！”

鳳棲衛指揮使張誠從人群中站出。

“朕命你抄了他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位一心為民的好官。”

“是！”

張誠對著皇帝抱拳一禮，帶人去抄崔奮的家。

鳳棲衛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張誠帶著一個冊子回來，里面寫著崔奮收受賄賂，搜刮民脂民膏的記錄。

真真是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崔奮在江南擔任知府收受鄉紳鹽商賄賂高達二十幾萬兩，判案過程中幫著他們低價收購百姓土地，搜刮民脂民膏。

皇帝咬牙切齒的看完手里的折子，將桌子上的茶碗狠狠的砸在崔奮的頭上。

茶碗碎裂，趴在地上，崔奮的頭被砸的鮮血直流，哭著一個勁的求饒。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你求朕有用嗎，當初你做這些孽的時候，可有想過放過那些百姓，來人將他拖下去依照祖制剝皮充草，家中無論男女皆流放西北。

行賄之鄉紳鹽商具剝奪家產歸還百姓流放。”

崔奮呆坐在地上，群臣無一人敢為他求情。

崔奮去拉戶部尚書的裙擺，戶部尚書嫌棄一腳將他踢開。

崔奮被拉著下去。

“南方調糧，擴建義倉之事，可還有疑議。”

“臣有一疑問要問。”

工部尚書朝皇帝行禮。

“李愛卿請說。”

“陛下如何得知大乾即將發生蝗災。”

皇帝毫不隱瞞的道：“是一個頑童告訴朕的。”

群臣嘩然，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頑童之言如何信之，皇帝怕不是瘋了。

一眾大臣又再次反對起皇帝，皇帝這次沒再生氣，反而笑著解釋道:“朕一開始也是不信，只是這土里的蟲卵擺在眼前，朕不得不信。”

大臣們沉默，剛剛土里的蟲卵，以及蹦跶著嘗試飛的蝗蟲確實是做不了假。

但這也不代表大乾就要發生蝗災。

皇帝接著道：“朕命人觀察，結合那頑童所言，朕發現造成蝗災的原因很簡單，與水位有關。”

“如何說陛下。”

大臣們的興趣被皇帝勾起。

皇帝侃侃而談。

“發生旱災，水位下降，會空出大片荒地，此荒地便就是蝗蟲最佳棲息繁育地，同樣洪澇過后會沖垮一部分農田，導致農田不能耕種變為荒地亦是如此，這都與蝗蟲的習性有關。”

皇帝講完，天天和皇帝唱反調的大臣們不約而同由心的朝皇帝行至一禮。

“陛下圣明！”

皇帝的虛榮心得到滿足，笑著朝群臣的點了點頭。

早朝散去，群臣從大殿內走出。

戶部尚書偷偷摸摸留了下來。

剛剛戶部被皇帝處置了一個貪官，在其他五部面前丟了大人。

戶部尚書身為部門老大更是難辭其咎。

“鄭老朝都散了，來朕這可還有事。”

皇帝的臉上透著疲倦，戶部尚書朝著皇帝行禮。

“陛下也沒什么大事，可否偷偷告訴臣那頑童是誰，臣身為戶部尚書，管著天下農桑，想找他探討一下這關于蝗蟲的問題。”

戶部尚書茍著身子，朝皇帝露出一抹討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