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區占據老兵俱樂部一半以上空間。

宋鈺和老嚴打頭，身后跟著林飛揚、李煒和霍華德。

第一眼可見五六個乒乓球臺、十幾張桌球臺，再順著吆喝聲看去，竟然擺放著一圈小鋼珠，就是美伢瞞著廣志偷偷跑去玩的小鋼珠，林飛揚這可算是長見識了，兩輩子，這還是他第一次再國內看到小鋼珠。

經過正在玩小鋼珠的人群，林飛揚沒看錯，正有人往投幣口投幣呢，一問之下，這些硬幣確實需要額外花錢購買，只不過贏回來硬幣只能兌換獎品，而不是錢。

李煒耷拉著霍華德肩膀，兩人勾肩搭背打桌球去了。

穿過房間，一路上都有人和老嚴打招呼，可見，這里的人和老嚴確實熟。

隔壁要小一些，是個室內籃球場，只是沒人在玩兒。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確實不適合這種劇烈運動，邊喝啤酒、邊打打桌球、聊聊天，或者在大廳里聽歌，才是一種享受。

把室內籃球場泡在身后，不長的走道那頭又是另一番景象。

這里用厚厚的門板和外界隔開，推開門，一聲高過一聲的吶喊聲浪鼓噪耳膜。

室內至少擠著百十個人，圍繞在拳擊擂臺周圍，臺上正有倆人拳來腳往，雙方動作并沒有什么能說出來頭的章法，只不過毫不拖泥帶水，什么試探、假動作統統沒有，每一拳、每一腳講求的就是一個實用。

林飛揚暗暗咂舌。

會來這里看人擂臺上打斗的肯定都是退伍老兵，而且是正面作戰部隊，好勇斗狠都刻在了骨子里，林飛揚十分后悔答應老嚴。

等這兩人分出勝負，老嚴就吆喝著林飛揚上臺。

老兵們一個個興奮的很。

“喲，老嚴帶新人練手呢！”

“那么年輕？哪個部隊退下來的？摸過槍、打過仗沒有啊？”

“說不定他只是長得臉嫩，你咋知道人家年輕？”

“嘖，手上都沒幾個繭子，能不年輕嗎？”

別管別人怎么議論，老嚴和林飛揚都掰開架勢。

兩人這一個軍體拳、一個自由搏擊，不像拳擊、柔道那樣花里胡哨，也不像各家南拳北腿眼花繚亂，講的都是一個效率，眼快反應快下手快。

林飛揚就一個字‘拖’，把拖字訣用到極致。

老嚴打過來一拳一腳，都被他靈活躲開，實在躲不開，才會抬手格擋，就是欺負老嚴年紀大，體力不如他、不夠持久，雖說男人四十猛如虎，可那是要分場合的。

十多分鐘，已經比上局兩人兩倍時間還長，老嚴果然開始氣喘，擂臺下老兵們開始飆臟話，什么‘年輕人不講武德’‘你媽沒教過你怎么揮拳嗎’這些都算是好聽的。

就聽宋鈺大吼：“吵什么吵什么？飛揚高中畢業就進景鋼當采購員了，又不是你們這些老兵油子，一個個的，都給閉嘴咯，好好看著！”

他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老兵們反而叫喚的更起勁了，不過對象變了。

“這小兄弟還真沒有扛過槍、打過仗啊？老嚴，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趕快下來。”

“老嚴，今晚你可真丟人。”

隨著周圍人言語刺激，老嚴加快動作，他是真的發狠了。

一時間林飛揚感覺格擋時拳腳力道足足提高三層，只不過這樣一來，老嚴體力消耗更快，很快就開始大口喘氣。

林飛揚瞅見時機已到，正面和老嚴硬剛了幾拳。

兩人都會盡量讓肩背受擊，然后予以反擊，老嚴左肩又受一拳，往后退開兩步，林飛揚乘勢追擊，哪知老嚴忽然抱胸側身，一個鐵山靠將林飛揚撞飛。

林飛揚直接退到擂臺邊，在彈力繩上泄力，就見老嚴氣勢洶洶的追來，急忙大吼：“我認輸，我認輸！”

那是什么眼神啊？林飛揚真是被老嚴嚇了一跳，老嚴雙目圓瞪、皺眉露齒，林飛揚只在餓狠了、看到大餐的人臉上見過這表情。

他這是要把自己當敵人給滅了啊？

這是什么仇、什么恨？

“讓我揍你一拳！”

呵，老家伙，你臉擱哪呢？

林飛揚想也不想，就泥鰍一樣鉆過彈力繩，逃到了擂臺下。

他這時回過勁來，這老頭壞得很，老嚴之前大喘氣明顯就是裝出來的，就是等著林飛揚往坑里跳呢。

誰說當兵的不會玩兒陰的？老嚴這個連長，陰的玩起來可順溜的很。

老嚴追下擂臺，可惜周圍老兵們一言一語，都在擠兌他，憑著林飛揚左躲右閃，愣是沒讓老嚴揍到一拳。

老嚴沒滿足，卻也不了了之，倒是說話算話，交代服務員等林飛揚走時，把唱片機送給他。

接著擂臺上繼續，又換了兩人，不出四五分鐘分出高下。

宋鈺摩拳擦掌，也竄上擂臺，一個三十多漢子和他做對手，兩人你來我往，幾分鐘后，被宋鈺一拳干趴。

這兄弟確實愛吹牛，說的話有點水分，但是不多。

半個多小時，七八人獲勝，這些人各自再打過，最后剩下兩人，宋鈺和另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

兩人都是二十五六年紀，果然事實證明了人類巔峰年齡就是二十五六歲。

最終宋鈺落敗，和心心念念的手表失之交臂。

第一名有獎品，第二名則無。

老嚴之前說唱片機也是今晚獎品，實則不然。

擂臺天天有人打，唱片機時下一次的獎品，這兒規矩就是這樣，和軍營里差不多，拿第一才有獎勵，第二名？再回家去練幾年吧？

獎品每天不同，有時候一斤水果、兩三斤肉，這年代的人都會趨之若鶩，碰上什么自行車、收音機的，那真是撞大運，每月才這么一回。

林飛揚和哥幾個打了會兒乒乓球，他的球技……該說不說，他上輩子從沒打過球，無論是乒乓球也好、籃球也罷，時間都擱哪學習呢，也就這一年多，景鋼廠里偶爾會有人約他打球，為融入集體，林飛揚打過幾次，真沒什么球技可言。

這時候老嚴抓住機會就是一頓言語輸出，林飛揚也不氣。

“欸，某些人還連長呢，別人五分鐘分出勝負，某些人十分鐘都拿不下我。”

認輸不是輸，林飛揚又沒舉白旗，耍無賴嘛，咱又不是你手下的兵，氣不氣啊？來咬我呀！

林飛揚心里美滋滋的想著。

夜晚深沉，老兵俱樂部燈火通明，明兒是休息日，一起聊天喝酒吹牛，林飛揚聽了不少軍隊中的故事，等醉了，就往沙發上、地上一趴，也沒人會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