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冥冥之中
- 曾許人間第一流
- 狼丶瞳
- 2162字
- 2025-06-01 10:03:17
在曾許和任澗見不到彼此的歲月里,兩個人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任澗在學校里日復一日的上課,盡管心里已經有了復讀的想法,但還是堅持保持住成績,以免復讀時會落下太多功課。
任澗沒有一天不想念曾許。她把思念都化作了文字,成行成段地寫在本子上。如果思念是墨,那任澗筆落如河,揮灑不盡。
她每天都在給曾許的QQ發消息,但從來沒有回應,也不可能有回應。可她依舊癲狂地發送著一段又一段的消息,把與曾許的聊天框當作唯一的樹洞,每一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上了什么課,考了什么試,幾點回家,花了多少錢,全都傾訴給曾許。
任澗這么做也許只是給自己一點點心理安慰,仿佛曾許一直都在??僧斈骋惶焖雌鹆奶煊涗洉r,所有的文字都只來自于她一個人,同一個色的氣泡,同在右邊的密密麻麻,她還是會崩潰。
任澗也會給曾許寫信,幾乎每隔三五天,她就會送進去一封信。當然這些信都需要經過審查的,但她所寫的也并沒有什么不利于犯人改造的,所以都能到達曾許手上。暗無天日的曾許知道來信了的時候,幾乎如同幾天沒進食的餓狼一樣,兩眼放光,如饑似渴,巴不得把信吞進肚子里。
信一半都是寫滿了任澗的思念。她會告訴曾許自己近幾天過得怎么樣,發生過什么,自己的心情如何。但無論內容是什么,信的最后,她都會加上一句「別怕,我在等你」。
整整一個月,曾許的笑容只會在收到信的時候才會出現,只有那短短的幾分鐘??擅看慰赐晷?,曾許都會悵然若失,仿佛在做重大決定一樣,愁得雙眸都流露著遺憾。
信里邊也有一些令曾許安心的內容,比如任澗在幾次模考中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這樣的話她在高考上的發揮就會更穩定。還有她的歌有越來越多的人聽了,這也讓曾許很是欣慰。最重要的是,在一次去醫院的檢查中,任澗發現自己的病情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了。
曾許又哭又笑,像個瘋子一樣情緒失控。任澗已經不會再受抑郁癥的折磨了,盡管是自己進了監獄,不能陪在任澗身邊,可她還是能夠不傷心了,不是嗎?
另外,還有一些讓曾許擔憂的信息。比如,任澗每一次都會或者直白或者隱晦地提到她要放棄高考的事。這是曾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他不能讓任澗因為自己耽誤了人生。
或許,冥冥之中,曾許就已經做出了違背內心的決策。
2019年,5月21日。
非常準時,任澗又來了。
時隔一個月,曾許再次看到任澗的臉,居然有些不認識了。暗無天日的生活已經讓曾許喪失了一部分記憶。
那個容光煥發的任澗,好像從來沒有出現在曾許記憶里過。當他看到任澗飽滿的面色時,他心里暗暗感激了一下。
任澗看到曾許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曾許蓬頭垢面,滿臉胡渣,好像很久沒有打理過自己了。囚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感覺他又瘦回去了。
曾許拿起電話,笑得像個接受了食物的流浪漢,對玻璃那頭的任澗說:“你來得還真是準時啊?!?
“你猜到我今天會來?”任澗有些驚訝。
“那倒是沒有。”曾許收起了笑容,“還有半個月高考了,你不在家復習,來干什么?”
“來干什么?當然是來看你啊。”聽曾許這么說,任澗自然不太高興,“高考哪有你重要???”
曾許沉默了一會兒,“哦”了一聲,顯得十分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任澗感覺曾許有點不對勁,極力想看穿曾許的雙眼,可玻璃好像反光,或者有些污漬,總之她看不太清。
“沒怎么。”曾許聳聳肩,“這里太枯燥了?!?
聽他這么說,任澗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安慰說:“以后我來給你帶著書籍吧,你無聊了可以看看書,我也會經常給你寄信的,對了,我寄的信你都看了嗎?”
“看了。”曾許點點頭,“只不過你能不能把精力先放在正事上?等你上了大學以后有的是時間寫信?!?
任澗看著曾許,眼眸里浮現一抹失落。
曾許察覺到了任澗異樣的目光,但是沒敢與她對視,只是假裝瞥向別處。
“曾許,我來是想看看你,和你說說話的?!比螡菊f,“為什么你總是要抓著高考這件事不放呢?”
“是你先提出來的要為了我放棄高考?!痹S頓時語氣都涼了,“怎么能是我抓著不放?”
“可我想陪你啊?!比螡菊f。
“我不想?!痹S反駁,“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了我放棄前途,對我來說壓力有多大?”
“我沒有放棄啊,我只是晚一點參加高考而已。”任澗說。
“晚一點嗎?那是晚兩屆啊。”曾許說話越來越沖了,“你就應該正常高考,去上大學,走你自己的路!”
任澗看起來不想繼續這場爭執,舉起手制止了曾許,說:“我不想和你聊這個,今天剛好是521,我們一個月就只能見這半個小時,干嘛要吵呢?我答應你正常高考,我們好好聊好嗎?”
曾許吞了下口水,一股涼意從尾巴尖直竄天靈蓋。
狂跳的心臟漸漸平穩下來,曾許深吸一口氣,發出了一聲電話無法接收的冷笑,然后抬起頭笑著點點頭:“好?!?
接下來曾許和任澗就又就過去一個月展開了閑聊。雖然剛剛有了一點語言沖突的意思,但任澗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和曾許說起話來時,黑胡桃的眼睛滿滿都是星星,笑容就沒有從她臉上消失過。
反觀曾許,就有些小肚雞腸了。他一直表情嚴肅,語氣也不冷不熱,似乎把剛剛的不快放在心上。任澗察覺分毫,但沒有捅破,只希望和他好好說話,沖淡他心里的火藥味。
半個小時對任澗來說宛若白駒過隙,一眨眼又過去了。分別時,任澗滿眼不舍,如果說她的不舍有聲音的話,恐怕連面前的玻璃都能震碎。
她不知道多久才能適應這種離別。時隔一個月只能見三十分鐘,卻連一個簡單的擁抱都得不到。等候了一個月的期待轉瞬即逝,而后將又會是漫長的一個月。這種戒斷反應,不亞于曾許的鎮痛藥。
而任澗不知道的是,這一次見面,冥冥中奠定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