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但只要有一線生機,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抓住。
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任何東西,哪怕是一塊浮腫的爛木頭,他都會死死的抓住。
至于爛木頭抓了之后會不會碎。
他根本顧不上。
能拖一點時間就一點時間,能有一點希望就一點希望,可能拖一拖,烈陽教會就有人來救他。
喬淵哼笑了一聲:“喬淵?什么臭魚爛蝦,沒聽說過。”
帕克一怔,意料之中的知道這招不靈,可他還是很驚訝,喬淵在歡喜州干的事情那么驚天動地,都上新聞了,對方居然說什么不認識?
他一烈陽教會的人都知道,深海之眼的人也知道,巫師圣庭都轟動了。
眼前這位牛仔模樣的余燼成員,居然說沒聽說過,這合理嗎。
“哦,想起來了。”喬淵咳嗽兩聲。
帕克興奮道:“嘿嘿,怕了吧?我喬哥可不是一般人,巫師圣庭的三階升華者,親自為他護法,你敢抓我你就完蛋了!”
“你得罪了我喬哥,你在余燼一輩子都爬不上去!”
喬淵看著帕克嘰里呱啦的,雖然是在夸自己,還是抬起手,給對方抽了一個大嘴巴子。
真都會添油加醋,這搞得他變成了邪教徒的保護傘了?簡直荒唐。
帕克被打的有點懵圈,漲紅了臉道:“你完了你死定了,我喬哥可護短了!”
反正他死到臨頭了,不罵眼前這個牛仔他也要死,罵了他也要死,還不如痛快痛快。
平日里對余燼成員如老鼠見到了貓。
今天可以揚眉吐氣的大罵對方一頓,到頭來也不虧。
喬淵淡淡開口:“真能吹,如果不是我把這個叫喬淵的臭魚爛蝦給殺了,還真的要被你忽悠過去。”
“什…什么?你把喬淵殺了?”帕克臉色煞白,差點嚇暈了過去。
他不斷的搖頭,完全不相信道:“不可能不可能,喬哥有三階升華者撐腰,你怎么可能殺死他?”
眼看帕克不信,喬淵攤開手,只見一點點藍光溢出,命運之錘顯露出來。
“認得不?”喬淵似笑非笑。
帕克再次劇烈的驚訝起來,他怎么可能不認識這個命運之錘,他可是親眼目睹喬淵,就用這把錘子活活在往生酒吧門口,把查爾斯和布朗醫生的腦袋,敲成了番茄醬!
他印象太深刻了,這錘子簡直就是他的夢魘。
“為什么…為什么喬哥的錘子在你手上?”他現在如何都想不明白,這個牛仔模樣的大叔,到底是什么存在啊,比喬哥還強?連三階升華者都不怕?
他剛剛站起了身子,又一屁股摔在地上,他覺得自己徹底的沒救了,就算梅林大教堂有人救他。
可梅林大教堂里最厲害的女祭司大人,也只是三階升華啊,何況上一次,經受了神明的襲擊,還受了傷,這踏馬死定了。
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么一個三階的余燼強者,會盯上自己這么一個小人物。
“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我迫不得已啊,我…是被命令的,我沒有傷害人,我什么都沒有干。”
帕克又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喬淵下跪磕頭,不停的哀求著,并從兜里取出一物獻上。
那是一枚赤色的玉石,里面仿佛有火焰在燃燒,蘊含著極為恐怖的力量。
“大人行行好,這是我昨天有幸撿到的殘破寶具,此物名叫焱舍利,由一具赤鱗佛陀尸體所化,一旦捏碎,具備滅殺三階升華者的大日火焰。”
“我知道大人看不上這等寶物,可小的我,再沒有更好的東西了,此物對我來說,已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
喬淵目光閃爍,沒有急著去接。
焱舍利,可滅殺三階升華者的大日火焰。
那這赤鱗佛陀生前,起碼得是四階升華吧。
這對他來說,一樣是至寶。
看著帕克在不停的哀求和哭訴,喬淵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時間,淡淡開口道:
“帕克,我時間不多,說點正經的吧。”
帕克怔了一下,滿臉錯愕的抬起頭:“你…大人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喬淵并沒有回答帕克的問題,他扭頭看了一下外面的兩個火焰蟾蜍,已經被千鶴小隊給收服了。
眼看鮑勃想上前說話,他做了一個手勢,讓鮑勃回浮空車等他。
他安心下來后,對帕克開口:“你可真是一個無藥可救的邪教徒,你真該死啊!”
帕克聽的一頭霧水,知道自己死到臨頭,再沒有任何辦法了,眼淚不禁從眼角溢出。
“我以為,那天在約克巷子分道揚鑣后,你會收斂一點,可惜我錯了,我當初應該連你和查爾斯一把捶死。”喬淵微微搖頭,很失望。
“你你你…喬…喬哥?”
帕克張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隨后恍然大悟道:“是喬哥!難怪…難怪你在威廉家貴族的全城通緝下,毫發無損。”
“原來你易容了,聲音都變了……”
喬淵神色平淡,指了指教堂外,那兩只被運往浮空車上收容起來的火焰蟾蜍道:“你知道的,這是死罪,罪無可赦。”
“我錯了喬哥!我真的錯了,求求你,這個焱舍利你拿著,”帕克把手里的殘破寶具硬塞到喬淵手里,似乎這樣,他能安心幾分。
喬淵收下了焱舍利,仍舊搖頭道:“錯了?帕克你可是邪教徒啊,而我是貓,貓抓老鼠天經地義。”
“那怎么辦?喬哥你神通廣大,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救救我,我發誓,我現在就退出烈陽教會,我不崇拜太陽神了,好不好?”
“往后我只崇拜你,你就是我的神,求你了喬哥,我不想死啊!”
看著帕克苦苦的哀求,喬淵的目中露出一絲鄙夷,他仍舊記得,當初在地鐵上,自己要用命運之錘給對方腦袋開顱的時候。
那時候的帕克還寧死不屈。
現在不知發生了什么,連背棄烈陽教會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
這才過去幾天,變化也太大了。
他雙眸瞇起,看著手里的焱舍利,似乎逐漸明白了什么。
“辦法?”喬淵故作沉思了一番,在帕克無比的期待中,笑道:“嗯,似乎還真的有一個。”
“喬哥請說,不管要我做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可以活下去,我都無條件同意!”
眼看帕克這么強的求生欲,喬淵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道:“你知道的,我被威廉家的小畜生全城通緝,我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貴族我了解不多啊喬哥。”
帕克并非是拒絕,只是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未免太夸張了。連喬哥都要易容的局面,自己能做什么?
“很簡單的小事,別怕,”喬淵瞇起眼,介紹了起來:“通緝我的是巴奈特·威廉,他有個哥哥,叫奧斯特里茨·威廉,幫我查一查,這兩兄弟的關系。”
帕克明顯的一愣:“啊?兄弟關系?”
喬淵點點頭:“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幫我查清這兩兄弟最近十年的關系,所有發生的事情,你打聽也好,你直接問也罷,隨便你。”
“如果你完成了這個任務,我可以幫你向上司求情,說你是被逼無奈,你并沒有傷害人的心,你已經準備退出烈陽教會了。”
“或者,如果你覺得太難了,我就抓你回余燼。”
喬淵的聲音非常的平淡,但語氣里又帶著一抹不容置疑,震的帕克瑟瑟發抖。
似乎沒得選。
帕克像擱淺的魚兒,大口的喘氣,隨后沖喬淵點點頭:“我查,我來查,我雖然接觸不了貴族,但我認識一些人,還是夠得著的。”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么?”喬淵掂量著錘子。
“可以的喬哥,我不會跑,我我如果想跑,我當初在往生酒吧門口就跑了,我也不會弄虛作假。”帕克生怕喬淵后悔,拼命解釋著。
喬淵不予置否道:“真的么?”
“千真萬確啊喬哥,這樣,這樣吧,喬哥你把電話留給我,我從現在開始,每隔一個小時,我給你發一張自拍,照片里包括我所在的地點,我所有的路線都發給你。”
帕克非常的焦急,他不知再怎么去證明自己一定會幫喬淵查這件事情。
“行,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喬淵給帕克留了自己的號碼,并囑咐道:“帕克,我沒有帶你回余燼,就在這里放了你,是照顧你可以更順利的查事情,你應該能明白。”
“我明白的喬哥,你不帶我回余燼,是因為我一旦回去了,就很難再去查這些事情了,他們會懷疑我。”帕克不斷的點頭:“喬哥你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我就幫你查,哪怕豁出這條命!”
喬淵不顯喜怒道:“雖然沒必要說,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你犯的是死罪,如果你真的跑了,我就是動力用余燼視角,也會把你找出來。”
“千萬千萬不要抱有僥幸,如果等我抓到你,你會比查爾斯死的還要慘,我會把你全身上下一塊一塊,一點一點都砸成番茄醬。”
帕克瑟瑟發抖的聽著,尤其在聽到番茄醬的時候,身體控制不住的一哆嗦。
“喬哥放心吧,我知道余燼視角的厲害,為了活下去,我一定會完成你的任務。”他說完就沖喬淵揮手,向著梅林大教堂的的后門走去。
喬淵又看了眼時間,轉身走出了梅林大教堂。
其實他根本都不相信帕克。
一個邪教徒,任何的理由都不足讓他相信。
直到焱舍利的出現。
他剛剛就很好奇,為什么一個在數日前還寧死不屈的烈陽信徒,忽然這么怕死了。
怕死就算了,甚至還想退出烈陽教會。
帕克的種種行為都透著古怪,但有一點,對方似乎想好好的重新活一次。
可一個小小的烈陽信徒,退出教會,那不還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根本不能重新活。
除非,他掌握了改變命運的東西!
比如說,在帕克的兜里,還有一枚焱舍利!
一枚可以滅殺三階升華者的殘破寶具,對絕大部分升華者來說,都是改變命運的契機啊。
這大概才是帕克求生欲強烈的根源吧。
過去的帕克沒有本事,只能在烈陽教會里當個小人物,拿太陽神作為信仰。
現在的帕克有了至寶,即使離開烈陽教會,也會混的風生水起。
當然,如果對方不被自己抓住的話,肯定還是想在烈陽教會的。
他在得到焱舍利后,就有所察覺,但直到帕克離開,他都并沒有讓對方交出來。
焱舍利,是對方想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有的時候給人留點希望,留點信念,這樣他才可以爆發出遠超自身的光和熱。
而這樣,也會提升帕克幫他完成任務的幾率。
這同樣是他相信對方的緣故。
假如他剛剛強行逼迫帕克交出余下的焱舍利,只會適得其反,讓對方狗急跳墻。
或是表面答應,反手就跑,反正活著沒有念頭了,又憑什么要幫他。
人總要為什么而活。
過去的帕克是為了太陽神而活,現在的帕克是為了焱舍利而活。
喬淵在帕克的身上,漸漸明白了一點點巴奈特·威廉的心思了。
玩弄人心真的很有趣。
尤其是當對方根本都不知道被玩弄的時候,就更加有趣了。
那種隨意支配別人的感覺,把對方甩的團團轉,對方還感恩戴德的體驗,真是美妙。
不過,巴奈特·威廉惹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