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情低落的陸小凡

很快，我就在餐廳見到了她，但她這次并沒有像以前一樣蹦蹦跳跳一副天真快樂的樣子。反而有些低落，眼角紅紅的。我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但我也沒有問她，以免她感覺不適。我想，等她愿意的時候主動和我說吧！

她帶我來到我的房間，那片水漬已經(jīng)被粉刷了。干凈整潔。她說她也找人用聲波探測儀檢測過了。是有一些低于20赫茲的聲波，一般人聽不到，可能我的聽覺比較敏感，所以就聽到了，她也問了專業(yè)人士，認為沒有必要擔心，可以回來住了。我說可我確實聽到了很凄厲的聲音，而且就像人類的哀嚎。陸小凡突然顯得煩躁了起來?！澳愦竽腥说?，怎么在這個問題上這么墨跡呢？”

我吃一驚，和陸小凡相處這么久，她從未對我發(fā)過脾氣。而且看他的樣子，一定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我拍拍她的胳膊說到，好的，我沒事，我今晚就住在這，沒問題的。你怎么了，沒事情吧？

她坐到了窗邊，看著天空，喃喃地說道，“它墜落了?！?

我完全不解，問道，“什么墜落了，”

她指指天空，“那顆星墜落了?！闭f著說著眼淚就窸窸窣窣得落下來。我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我就坐在她旁邊，把她的頭枕在我的肩上，右手摟著她的肩輕輕地拍著。她伸出左手，示意我把左手給她。我用左手握住她的手。對她說，睡一會吧！你太累了。她沒說話，只是閉上眼，靜靜養(yǎng)神。

這樣歇了一會兒，她似乎感覺好些了。睜開眼，癡癡地望著天空。我問她怎么了，她說她夢到每天看的一顆星墜落了，那種感覺是那么的真實，以至于醒來以后那種感覺還一直在。

“那你再看看呀！那顆星還在不在呢？”我又說道

“其實我一直都看不到的。”

“你看不到？那你每天看的是一顆看不到的星星呀！”

“是吧！但是我雖然看不到，但卻能真實的感覺到它的存在，和看到是一樣的。”

“那你現(xiàn)在還能感覺到嗎？”

“感覺不到了，它不在了。”說著，眼淚就又掉了下來。我把她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又過了一會。她說到，“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直能感到那顆星的存在，而且我能感到它占了我內(nèi)心很大一部分。其實那種感覺還有點像我想起你時的感覺呢?，F(xiàn)在那顆星墜落了，我的心里一下就空了，幸虧有你在，我的心里能好受些。我本來回來的車票是明天的。想著早點見到你心里能好受些，就買了今天的票回來了。果然，一見到你，心情就好多了?！?

我有拍拍她的肩。她卻用眼神尋找著我的眼神，似乎期待著什么。她的眼睛大而有神，好像能能穿過我的眼睛直擊我的內(nèi)心，我知道她是想讓我抱她。我整個背都有溫暖的感受，我把她摟過來，緊緊地抱著，嘴唇輕吻著她的耳朵，脖頸然后是嘴，她的嘴溫暖而柔軟。她也全身癱軟，開始迎合我的親吻。

第二天清晨還沉浸在幸福中的我醒來的時候，，卻看不到陸小凡，我四下找不到她。我就給她打電話，我輕聲問道：“你去哪了？我在找你呀！”

電話那頭的她似乎在輕聲抽泣，對我說，“對不起，”

我說道：“是我的不對，我太沖動了?！?

陸小凡還是輕聲說道：“真的是我的問題。我非常喜歡你，也可能很愛你，但是今天早晨，我就覺得有什么不對。還有一種愧疚感。而且似乎有什么在和你爭搶我。他很可能是本來就在那的。只要他還在，我就沒法完全接受你。”

我有點沮喪了，“他是誰呢？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特別容易有愛戀和思念的感覺，而有這種感情時，腦中總是閃著你的樣子，你的一顰一笑，都很容易讓我產(chǎn)生很強的愛戀。在你抱著我時，我也砰砰心動，渴望你的親吻，可今天早晨，我卻產(chǎn)生了你并不是我所愛的人的感覺。”她又接著說到，“對不起，能再給我一些時間嗎？事情很快就會清晰起來。行嗎？”

我無奈地說到，“好吧。但我不明白，我是有一個誰都看不見的情敵嗎？你連這個人是誰你都不知道，甚至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個人呢？”

陸小凡似乎猶豫了一下，心事重重的說到，“是呀，我也不知道。剛才我還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總不會是愛上了那顆星星吧？”她又調(diào)皮地笑笑。還帶著點任性?！安贿^我真的不太知道?！?

怎么有這么多奇怪的事，不可理解的人。是我的思想還未成熟，還是這個世界變了。我有些沮喪和生氣，不是因為她的拒絕，也不是因為她可能喜歡著別人，是因為如果她喜歡別人又為什么和我這么曖昧呢？

陸小凡走后，有兩三天的時間我們都沒有聯(lián)系。我有些心緒不寧，想和陸小凡呆在一起，一起有未來，可似乎又看不見未來。我也試著看看天空，看看能看到什么或者感知到什么，但什么也沒有。如果自己內(nèi)心沒有，即使看到或者聽到什么東西是很難感知到的?；蛘哒f對很多東西的感知是我們對內(nèi)心已有的東西的映射。所以雖然看的是別的東西，其實看的也許還是我們自己的內(nèi)心。

從前我和陸小凡在一起時，只是覺得很愉快，想和她在一起多待一會。她不在時心里會想她，會有那種很溫暖的感受。因為知道很快就能見到她，什么都不會變。所以還可以思考，可以做事。但這次她走了以后，才覺得自己是那么的依賴她，需要她。想要見到他。而且這種需要是排他的，即使是出現(xiàn)一個根本還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也會讓我嫉妒。接著就是更強烈的思念，心痛，無奈，絕望，甚至是憤怒。

為了讓自己理解現(xiàn)在的狀況，我想到了彭羅斯對于靈魂存在的解釋。他說我們的靈魂是對另一個時空量子糾纏的映射。也許另一個世界里的陸小凡通過量子糾纏影響了這里的陸小凡。好歹有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結(jié)論，我的心緒稍稍平靜了一些。

我盡力不去想陸小凡，就想到了蒂姆和葉飛，他們怎么認識的，葉飛真的不認識我了嗎？還是我看錯了。如果真是葉飛的話，那蔣怡在哪里呢？山頂?shù)睦霞澥繂讨物@然是知道些什么，但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我呢？這些天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嚴重影響了我內(nèi)心的平衡。對現(xiàn)實世界的理解，對情感問題的理解，已經(jīng)處在解構(gòu)和重新構(gòu)建的邊緣。我開始嘗試使用我多年前用過的心理學方法來暫時緩解內(nèi)心的焦慮和痛苦。我在這種情況下，就嘗試把自己的情緒做頻道轉(zhuǎn)換，把一些對自己影響太大的事件予以心理屏蔽，比如對陸小凡，我便假想和她的情感已經(jīng)結(jié)束，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對于最近的怪事，我放棄探究使其合理化的原因。當這些思緒到來時我不與之抗爭，也不逃避，只是告訴自己，它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它與我無關(guān)。

多年前我一直有嚴重的抑郁和焦慮。一度痛苦到想要自殺。那時我看到了森田正馬的森田療法，受其啟發(fā)開始訓練自己做情緒頻道切換，這基本上是我對自己心理保護的最后一道屏障。

我開始屏蔽其它思緒，拿出手機，看一些吳清源下圍棋的名局。內(nèi)心的漸漸平息。這一夜很靜，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也是我這一段時間以來睡得極為踏實甜美的一覺。以致于清晨起床時，我還覺得我還在倫敦，所有這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是呀！如果這一切都沒發(fā)生多好，就又回到從前平淡卻內(nèi)心安寧的生活。這時看到街角兩只小貓在追逐嬉戲，似乎在爭搶著什么。讓我想起來幾個月前寫的一首詩。

醉起倚窗沐晨陽，

忽見兩貓搶食忙。

世間百態(tài)皆名利，

不若習拳做文章。

那時的心態(tài)平和，生活安定，循規(guī)蹈矩，波瀾不驚。爸爸媽媽一直讓我珍惜那樣的生活，我也一直在珍惜。現(xiàn)在就想，平安是福。要是能回到幾個月前的平靜的時光就好了。

不對，是這樣嗎？我真的想回到從前嗎？想起我出國前，我出生在那個城市，上學在同一個城市，工作還在同一個城市。生活安逸，工作穩(wěn)定，看起來沒什么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說不出來有什么好的?？偸怯X得欠缺些什么。所以我不顧家人反對就出來了。

現(xiàn)在這一段時間迷失，低落，不解，勞累。要這個世界真的有平行時空，而且我能選擇的話，我會在此前選擇一切平靜的可預測的生活嗎？應(yīng)該不會。我應(yīng)該會選擇更豐富，更色彩斑斕的生活。雖然不可預知，雖然經(jīng)歷很多苦楚，但如果要我回歸平靜，我應(yīng)該是不愿意的。

今晨起來，可能由于做了情緒頻道切換，而且睡了個好覺，情緒不錯。這時阿標過來，問我昨天過的怎么樣。我告訴他還不錯，他就給我遞過來一個包裹，我一看，是一些FFP3口罩。一定是夏雨楓寄來的。這一段時間一直得到她的幫助，心中感激。一看已經(jīng)快十點了，就給她打了個電話，感謝她一直以來給我的幫助。她的聲音仍然是那么柔和而平靜。她說現(xiàn)在國內(nèi)的疫情已經(jīng)很厲害了，而且倫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第一例，告訴我一定要小心，出門一定要戴口罩。我說，感覺上這個病毒并不太會影響到白種人，所以我并不太擔心這個病毒在英國蔓延開來。但夏雨風說這次疫情死亡率很高，出門一定要帶口罩。我心不在焉地答應(yīng)著，并說回倫敦時一定請她吃大餐。

吃過早餐，接到了陸小凡發(fā)來的信息。信息中這樣寫道?！斑@幾天我的心情也很亂，你對我很重要很重要，而且我也非常喜歡你，希望與你一起同行，但還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愛，因為在我這里，男女之愛，朋友之愛，親人之愛一直不太清晰。希望過一段時間就能清晰起來。”

我回道：“沒問題，我懂的。我想你的內(nèi)心有什么可能丟失在你那段遺失的記憶里。時間會讓真相清晰起來，也可以治愈傷痛。給我們不能確定的東西更多一些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這次的信息交流又讓我本來已經(jīng)切換的情緒又低落了。對我來說，愛就是愛。如果還不清晰，那就不是。起碼現(xiàn)在還不是。而回憶我和陸小凡相識到現(xiàn)在，他似乎從一開始對我就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好感，一直在幫助我，照顧我，而且似乎情緒上也有一種依賴感。我們相識這么短的時間，她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她主動的。就像已經(jīng)積累了很久的感情。人們常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種情感的來源很可能隱藏在她那段消失的記憶里。

最近這么多的超出我認知的變故，一切都不合常理，但又隱隱有什么力量在背后推動著這一切。現(xiàn)在又有了新冠疫情。我突然就想起來葉飛在醫(yī)院給我講的話，這個世界有什么事情正在發(fā)生。會影響到每一個人。只是對于個體來說，不知道也許比知道更好。他們起碼可以享受現(xiàn)在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