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陷入寂靜。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婦人,皆是帶著疑惑。
婦人對這些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只是目光森然的盯著樓荒說道:
“我的兒子自然彬彬有禮,可他在仙山修行多年,怎么可能找你這個平凡賤種帶路。“
樓荒聽到這種侮辱的話語,心里不僅不生氣,反而還送了口氣,但他滿臉急切,好似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說的樣子。
之后,在眾人的注視下,樓荒雙眼淚光流轉,求助似的看向楊管事。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演的。
但是別人說的話,尤其是身為“官員”的楊管事說話更有分量。
并且那幾人在自己離開后和楊管事說了什么,只有楊管事自己知曉。
楊管事自然看到樓荒看向自己,他沒有立刻說話,反而是先看向樓荒身旁才來不久的勁裝男子。
勁裝男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說話。
楊管事這才踏出一步,看向婦人緩緩道:
“仙長有所不知,五位年輕仙人剛到打油鎮時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樓荒,得知幾位年輕仙人要直接去松山,我本意是想讓祂們修整一夜第二天再去。
但是,幾位年輕仙人急著回師門奉命,然后我就給祂們推薦了剛從松山狩獵野豬回來的樓荒,了解了樓荒情況后,一行人就去找樓荒了。”
勁裝男子臉色平靜,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不用他開口,婦人就冷聲詢問:
“他什么背景,也配和我兒同行?”
楊管事愣了一下,眼中閃過閃過一抹怒意:“樓荒自幼父母雙亡,在小鎮無親無故,身世干凈,從未做過任何違反法紀之事,自食其力活到現在......”
婦人還想說些什么,一旁面色悲苦的中年人冷聲制止道:“好了。”
婦人竟然果真不再開口。
中年人沒有看她,將視線從自己兒子身上挪開后看向樓荒身旁的勁裝男子,聲音沙啞道:“道友,不必如此戒備,我等不會無故殺人,冤有頭,債有主。”
勁裝男子點了點頭。
而婦人身旁的中年人得到回應后抬起手輕輕一揮。
婦人身前的三柄長劍一閃而逝,就此消失。
“可曾探查過他們幾人身上的傷?”男中年人沉默片刻這才問道。
勁裝男子看向楊管事。
楊管事彎腰作揖后開口:“回仙長,未曾探查,我等只是從蛇腹中找出,清理了一下幾位年輕仙人的尊容上的污穢,不敢過多冒犯。”
中年人沒有轉頭,沙啞道:“你們有心了。”
楊管事愣了一下,著實沒想到“仙長”竟然會這樣說,但他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回了一句:“仙長客氣了,應該的。”
中年人沒有回應,楊管事也不覺得意外,好似仙人就應如此,像剛才那樣說話,他反而有些不適應。
中年人看著自己的孩子,再扭頭看了看其他熟悉的年輕蒼白面龐。
只見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五具尸體身上的白布好像被清風吹起,落在不遠處的空地上。
當中年人看到自己孩子整個身體被拼湊在一起時,重重冷哼一聲,嘴角出現了一抹猩紅。
他身旁的婦人也是淚光瞬間蹦出,掩嘴無聲顫抖。
樓荒渾身有些不自覺的僵硬一瞬。
他也有些緊張,因為不知道仙家手段有沒有可能讓大師兄魂魄再現,甚至重生。
如果大師兄魂魄能夠說話或者醒來,他就算是在這個世界混到頭了。
他能不緊張嗎?
還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關注仙長,沒什么人看他。
樓荒暗暗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然后看向大師兄的父親,他想看看那中年人接下來要干什么。
大約十分鐘后,中年人在反復查看過幾具尸體上的傷口后,這才緩緩起身。
其神情盡是悲痛,眼中還帶有一絲疑惑。
婦人雙眼紅腫的盯著自己兒子的尸體,眼神中充滿滿是怨毒。
當她看到自己丈夫滿臉悲痛時,瞬間站起身,又看向樓荒,聲如虎嘯:
“憑什么,憑什么我兒子死了,你這個賤種還活著,克死自己全家還不夠,還克死我平劍山五名天賦絕倫的弟子。”
“鏘!”
一抹流光在月光下閃過,劍鳴聲響徹云霄。
“你這個喪星,在這給我兒子陪葬。”
語落時她手中劍已消失。
樓荒身旁的勁裝男子輕輕嘆息一聲。
“哎!”
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只是嘆息一聲后,那柄劍竟然就那么靜靜懸停在了樓荒不遠處。
樓荒故作滿臉驚恐,雙腿打著擺子,最后就癱坐在了地面之上。
他的心中雖然同樣也捏了一把汗,但遠沒有表現的那么害怕。
他明白,自己身前這人救他,他就可以活,若是勁裝男子不管不顧,他亦是跑到天涯海角都活不下來。
之前他就聽人說過,因為大多仙人修行后行事肆無忌憚,才有些從凡人修煉而成的“仙人”選擇保護自己的家鄉。
最后這個組織愈發強大,最后成為了現在的王朝。
所以王朝建立的初心就是維護普通人。
“道友何故如此?先聽聽他的話如果真和他有關系,我將他交由你處置,他一個凡人能跑到哪里去?
再說了是那頭畜生所為,你卻找一個普通少年泄憤,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婦人冷冷撇了眼樓荒,隨手一召,劍已然消失。
然后,她看向自己的丈夫,中年人沙啞開口:“祂們應該是起了內訌,她身上有一處劍傷,看傷口寬度是劉紫的劍。”
說著,他指向被劉紫從背后一劍刺死的女子。
婦人愣了愣,冰冷的眼神下意識再次看向樓荒。
“不是他。”中年人看著自己的妻子:“是從背部中劍,你覺得祂們在外游歷這么久,會將自己的后背安然交給一個陌生人嗎?即便他是個普通人。”
婦人收回視線,而男人話語不停,有指向那個在樹頂被吞的男子:“那個,體內丹田靈氣全無,靈氣枯竭后被那畜生吞下的。”
“還有錢長老的孫子,是窒息而亡......”
用了大概幾分鐘時間,所有人的死因都被他說了一遍。
“按照死亡時間,應是錢長老的孫子第一個死的,他修為不低,丹田內靈氣充盈…
應該是不對戰而亡,應該也是被偷襲,或者......”
中年人的神情變得沉重無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一刻,事情復雜起來了。
被這么一說,樓荒才知道那短發男子是怎么死的,很可能是一開始就被出洞口的大黑蛇生吞。
看樣子那短發男子的身份不簡單,這件事能不能被自己利用?
隨即他就自顧自微不可查搖了搖頭,自己“暈”過去了,什么都不知道,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想到這,他看向那個婦人身旁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神情凝重,長老孫子死亡,這本就是一件大事。
因為,誰也承受不住那樣一個老怪物的怒火。
“我孫兒在何處。”
大風平地起,吹的樓荒瞇起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