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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孫文子逼宮,衛獻公奔齊

魯襄公十四年(公元前559年)四月,就在晉國率領諸侯聯軍討伐秦國的“遷延之役”的同時,衛國發生了內亂。

一天,衛獻公約請衛卿孫文子和寧惠子吃飯,兩位衛卿穿好朝服在朝堂上等待國君召見,等到太陽都快下山了,都沒有等到國君。二人一打聽,原來國君根本沒安排與二卿飲宴的事,自己跑到園林里射大雁去了。二人隨后趕到園林,看到衛獻公戴著打獵的皮帽,依周禮,國君召見身穿朝服的臣子,應該脫去皮帽,但是衛獻公沒有摘掉皮帽就跟二人聊了起來,孫文子和寧惠子覺得國君對卿大夫實在無禮,都很生氣。孫文子本來就沒把衛獻公放在眼里,于是怒氣沖沖地回到了自己的采邑戚城,派自己的兒子孫蒯入朝覲見國君,打探虛實。

衛獻公根本沒把孫文子回戚城當回事,反而覺得眼前倒清凈了。得知孫蒯覲見,就用酒宴招待他。席間,衛獻公命樂師隊長演唱《詩經·巧言》的最后一章,想借此暗諷孫文子盤踞戚城妄圖作亂,原文為: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無拳無勇,職為亂階。

既微且尰(zhòng),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

譯成白話文為:

他是何等之人?住在河水岸邊。無才又無勇,卻成禍亂根源。

腿上生瘡腳浮腫,你的勇氣怎不見?

詭計多端真可惡,多少黨羽同作亂?

這樣的內容,樂師隊長哪敢演唱?就推說自己嗓子不舒服,唱不出來。這時候,一個名叫師曹的樂師主動站出來,說自己可以演唱這首詩歌,請國君允準。衛獻公正為沒有人唱誦而心里不爽,聽師曹這么一說,就命他演唱了《巧言》的最后一章。

師曹主動請命演唱這首樂曲,其實并不是為了取悅衛獻公,而是為了激怒孫蒯,激化孫氏家族與衛獻公的矛盾。他這么做是因為當初衛獻公命師曹一個寵妾彈琴,由于這個寵妾學得不用心,師曹氣得鞭打了國君寵妾,結果寵妾到衛獻公面前告狀,衛獻公命人鞭打師曹三百下,差點要了他的命,半個月下不了床。師曹因此懷恨在心,一直尋找機會報仇,現在機會來了,衛獻公想羞辱孫文子,師曹正好給他們添把火。

孫蒯聽了師曹的演唱,心里很不安,他返回戚城,把與衛獻公見面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自己的父親孫文子。孫文子聽后說:“國君已經記恨我了,必須先下手為強,否則必將死于國君之手。”

孫文子將家族之人全部集中到了戚城,然后親自率領戚城的孫氏私家軍隊闖入了衛國都城帝丘。衛國眾位公卿大夫都在觀望,他們都知道孫文子背后的靠山是晉國,因此沒有人出來阻攔。只有大夫蘧(qú)伯玉(蘧成子)在路上攔住他,問他干什么去?孫文子說:“國君暴虐,你是知道的。我非常擔心國家會遭到滅頂之災,你說怎么辦呢?”蘧伯玉答道:“國君按照自己的意愿治理他的國家,做臣子的怎么能反對?即便是國君冒犯了臣下,臣下把他趕下臺而另立新君,你能保證新君比現在的國君強嗎?”孫文子是不會被蘧成子的幾句話攔住的,他率領自己的私家兵馬直奔國都而去。蘧伯玉知道局面已經無法控制,于是他帶著全家人從最近的關口逃出了衛國,到別的國家避難去了。

孫文子的兵馬殺到王宮門外時,衛獻公慌了,他派出衛公室的三位大夫子蟜、子伯、子皮前去與孫文子講和,孫文子大開殺戒,把三位公子都殺了。四月二十六日,衛獻公的弟弟子展一看情況不妙,孫文子見公室之人就殺,還是先走為上吧,逃奔了齊國。衛獻公也逃到了衛國的鄄城,又派出大夫子行去找孫文子求情,還是被孫文子給殺了。衛獻公看到孫文子殺紅了眼,知道自己兇多吉少,還是趕緊跑吧,他帶著自己的生母敬姒夫人、同母弟弟公子鱄、后宮妻妾和一干隨從,也向齊國逃去,當初衛獻公的父君衛定公去世之時,嫡母定姜夫人在葬禮上從太子(就是后來的衛獻公)的行為就看出他即位之后早晚會禍害衛國;而孫文子對定姜夫人懷有感恩之心,當初就是定姜夫人勸說衛定公,答應晉國的要求,允許孫文子從晉國回到衛國恢復官職,從那以后,孫文子對定姜夫人非常敬重,因此定姜夫人并沒有跟隨衛獻公出逃。孫文子哪里肯放過衛獻公?他率領私家兵馬緊追不舍,在距離鄄城不遠的河澤擊敗了衛獻公的禁衛親兵,鄄城民眾也幫著孫文子抓捕。

孫文子的兵馬繼續追擊衛獻公,給衛獻公駕車的是大夫公孫丁,孫文子的親隨庾公差的箭術是公孫丁教的,孫文子的另一名親隨尹公佗是向庾公差學習的箭術,他們在衛獻公的車駕后面追趕。庾公差張弓搭箭,瞄準了老師公孫丁,說:“射出此箭是背棄老師,不射此箭將被誅戮,還是應該射之!”他的箭射中了衛獻公車駕上兩邊的曲木;尹公佗說:“您是為了老師(才沒射中),我跟他的關系可就遠了。”于是尹公佗繼續追趕衛獻公的車駕,準備射箭。正在駕車的公孫丁將馬韁交給衛獻公,自己回身搭弓射箭,一箭射穿了尹公佗的手臂。

衛獻公一行人的車駕跑到衛國和齊國的國境時,衛獻公派掌管祭祀事務的太祝、掌管宗廟事務的太宗回到都城宗廟里向祖先報告逃亡之事,并稟告祖先自己并無罪過。定姜夫人在宮中得知后,親自來到宗廟痛斥道:“如果沒有神靈,你報告什么?如果有神靈,你就不能夠欺騙!你明明有罪,為什么向祖先神靈報告說沒有?背棄大臣而和小臣商量,這是第一件罪過;先君有正卿作為你的太師(孫文子)、太保(寧惠子),你卻蔑視他們,這是第二件罪過;哀家拿著毛巾梳子侍奉先君,你卻象對待婢妾一樣粗暴對待哀家,這是你的第三件罪過。你可以報告逃亡,但不可以報告自己無罪!”

衛國發生了正卿孫文子驅逐國君的亂子,魯國是衛國的鐵桿盟友,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魯襄公和叔孫豹從伐秦的“遷延之役”返回魯國后,派出公室厚成叔到衛國去慰問,順便打探一下衛國的情況。衛國的太叔儀接待了他。厚成叔說:“寡君派遣瘠(厚成叔名瘠)前來,是聽說貴君放棄了國家而流亡在他國境內,魯國作為衛國盟友,怎能不來慰問?魯衛同為盟友,寡君派瘠私下對執事說:‘國君不善良,臣下不明達;國君不寬恕,臣下也不盡職。君臣之怨積蓄很久而發泄出來,怎么辦?”太叔儀回答道:“下臣們沒有才能,得罪了寡君。寡君不把群臣依刑律懲處,而是傷心地拋棄了群臣,還讓貴國國君擔憂了。貴君不忘先君之好,承蒙您屈尊來到衛國慰問下臣們,又再加哀憐。謹拜謝貴君之命,再拜謝對下臣們的哀憐!”

厚成叔回到曲阜復命,對臧武仲說:“衛君一定能回去的。有太叔儀留守,又有同胞兄弟公子鱄和他一起出國。有人安撫國內,有人經營國外,肯定能回去。”

齊國把衛獻公安置在萊城(被齊國吞并的萊國),后來衛侯返回衛國的時候,還讓他把萊城的糧食都帶了回去。跟隨衛獻公逃奔齊國的衛大夫右宰谷逃回了衛國,孫文子本打算殺了他,右宰谷辯解說:“過去的那些事,我原是不愿意干的,我也沒辦法。我穿的是狐皮襖羊皮的袖子。”意思是說,自己雖然曾跟隨衛獻公逃亡,但這些罪惡與自己從前的良善比起來,如同狐裘上的羔袖,是次要的。右宰谷因此得到了赦免。

衛國公卿大夫們擁立了公子剽為國君,史稱衛殤公。孫文子、寧惠子為相,輔佐他聽命于諸侯。

魯卿臧武仲到齊國訪問的時候,衛獻公正在萊城居住,臧武仲于是前去慰問他。衛獻公在和臧武仲言談之間,不但沒有感謝臧卿的慰問,反而態度粗暴。臧武仲特別不高興,回到館驛對隨從說:“衛侯回不去了!說話如糞土,逃亡在外而又不知悔改,怎么能恢復國君的地位呢!”衛獻公的弟弟公子鱄、子展聽說后,趕緊去進見臧武仲,與臧卿交談通情達理,說的話讓臧武仲聽了特別舒服,他又對隨從說:“別看這個衛侯不怎么樣,他有身邊這兩個人子展和子鮮(公子鱄)輔佐,一個拉他,一個推他,肯定能回國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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