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史,頻陽縣,屬于京城咸陽范圍內。
一座大將軍府,矗立其中。
“轟隆隆...”
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并急剎停在府邸門前。
馬車簾子掀開,才知道里面的人正是王賁。
王賁下了馬車,就不等下人通報快步走進府邸。
就見其來到府中花苑,花苑中的一座亭子里,一身著樸素的老者正在對弈。
老者面容和善,給人感覺就像是個慈祥老人。
“父親!”
王賁叫道。
慈祥老者,突然回過頭來。
是的,這慈祥老者,就是大秦護國大將軍王翦。
也是斬殺項燕,攻破李牧,胸有大計用兵如神的四大名將王翦!
可以說白起之后,就屬此人最為耀眼。
而且王翦也聰明,知道帝王多疑,在完成大秦帝業之后立即告老還鄉。
“怎么回來了?”
對王賁的到來,王翦大為驚訝。
要知道,王賁不輕易回來,平日里都在嬴政左右。
“父親。”
王賁不著急回答,而是坐在一旁,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也是這個時候才讓人發現,王翦不是與人對弈,竟然是自己和自己對弈。
饒是如此,十九道棋盤,也是擺滿了黑白子。
王翦也不催促,捋著短須等王賁開口。
“父親,你是不知道,今日朝堂發生了什么。”
王賁砸來咂嘴,又抹掉嘴角水漬才說話。
“不就是東巡一事,有什么好奇怪的,頂多就是李斯死諫。”
王翦淡淡說道。
“父親,這一次你可錯了,今日...”
王賁神采奕奕正欲說道,卻突然四下張望。
“嗯?”
王翦見狀,也知道今日朝會發生的事情絕不簡單。
“今日朝會,李斯被人彈劾,直接被杖打三十!”
確定四下無人,王賁才說了起來。
“是嗎,馮劫膽子那么大,就算有馮去疾撐腰也不該對付李斯。”
王翦雖然有些意外,但神色依舊平淡如水。
在他看來,朝中文武中,可以辦到這一點的只能是馮劫。
馮劫為御史大夫,而且父親為右丞相馮去疾。
他來彈劾,才有可能成功。
如果換做蒙毅,就算蒙毅是寵臣,也辦不到這一點。
“哈哈,都不是!”
王賁神秘一笑。
他之前要說些朝會趣事,都會被王翦提前猜到。
今日終于有機會,放一個王炸,震驚一下這個老頭。
“不是?”
王翦眉頭皺了起來。
“彈劾之人名為白墨。”
王賁笑道。
“白墨,沒聽過。”
王翦茫然的搖了搖頭。
“一個無名小卒,也能彈劾李斯?”
他神情終于有了波瀾。
“這白墨為監察御史,是白老將軍之后。”
王賁繼續說道。
“是嗎?”
王翦渾濁的眼珠子,多了一些色彩。
顯然,白起這兩個字,還是讓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王賁顯然按耐不住,直接把朝堂發生的事情,一股腦的告訴了王翦。
“嘩嘩...”
就見王翦猛地起身,扭頭看向王賁。
“你說什么?”
他顫聲道。
也不知是驚恐還是什么,身子都有些顫抖。
王賁還是頭一次,見王翦有這個反應。
要知道,王翦行軍打仗向來沉穩,做人也是如此。
不然怎么會急流勇退,選擇告老還鄉?
王賁又重復了一遍,就見王翦昏厥身子虛晃,好在他抓住了桌子。
“父親,沒事吧!”
王賁急忙攙扶。
“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還那么高興,白老將軍不就絕后了?”
王翦臉色煞白,全無方才的鎮定。
畢竟哪怕是他,都害怕那高高在上主宰終生的龍!
“說來也奇怪,陛下多次暴怒欲殺白墨,卻并未動手而是將其關押天牢。”
王賁說出疑惑。
“依孩兒所見,陛下應該是想私下處理不想事情太大,能把陛下逼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
他感慨道。
“所以你回來,就是來說這件事?”
王翦皺眉。
“父親,這可是白老將軍唯一的血脈,您出山求一下情吧?”
王賁這才說明來意。
“去不得!”
王翦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其余人求情都沒用,如果是爹,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王賁勸說。
“若為了白墨老夫都出山了,陛下會怎么想?”
王翦反問。
“這...”
王賁啞然。
他反應過來,若是王翦真的去求情了,反而會讓白墨更加危險。
畢竟馮劫等人就是向著白墨,白墨還有白起后代的身份。
如果在驚動王翦,嬴政只會覺得白墨必須死!
“為父寫一封信,你親自交給陛下。”
王翦想了想,突然說道。
“啊?”
王賁不解。
王翦也沒有解釋,命人取來文房四寶之后就提筆寫信。
之后他把寫好的書信交給王賁,并叮囑他一定不能看。
王賁按吩咐行事,取得書信,就迅速返回咸陽。
“這白墨都做到這個份上,都只是被關押下去,陛下應該另有打算。”
王翦看著王賁離開的方向喃喃道。
...
此時,天牢中。
趙高按嬴政吩咐,特來查看。
在前往途中,他也得知了朝堂發生的事情。
“這白墨有些本事,竟然可以令陛下杖打李丞相。”
趙高嘀咕著。
“不過可惜,膽子太大,竟然讓陛下認錯,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他嘴巴微微一撇,就完全不把白墨當一回事。
“趙大人,快到了。”
跟在一旁的衙役說道。
“嗯。”
趙高這才回過神來。
“陛下昏庸,不聽直諫,大秦未來如何?”
“唉,大秦危矣。”
“陛下,不能當昏君,要聽勸啊!”
“商的下場,歷歷在目!”
趙高還未跨進大牢,就聽見高呼聲不斷。
而且守著大門的獄卒,各個臉色煞白,冷汗涔涔。
一個個都看向牢獄深處,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瘋子一樣。
趙高也是身子一軟,險些沒站穩。
“這小子是嫌自己命大,都到了這個份上,還敢在牢獄如此高呼吶喊?”
他心中暗道。
“趙大人,還進去嗎?”
一旁的獄卒苦笑著問道。
“進!”
趙高想了想說道。
正是白墨惹怒嬴政,如果他私底下教訓一下白墨,說不定可以讓嬴政高興。
這對于趙高而言,也是一次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