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凄厲厲的暴雨拍打在地上,上城區的街道上沒有半個人影,所有人對這場雨都避之不及。
就連那些清掃亂局的城衛軍們在今夜也收起了爪牙。
因為這是酸雨。
上城區的城衛軍們在今夜不需要做什么,他們只需要安靜的坐在城衛局柔軟的椅子上,冷了的時候給自己倒杯熱水,就可以坐等明日太陽的升起。
這場雨,會奪走那些闖入上城區的老鼠們的半條性命。
他們等到雨停后需要做的只有兩件事情。
一件是給那些因為愚蠢而倒在街頭巷尾的老鼠收尸。
另一件是深入上城區每一個可能的角落,將那些聰明的,躲藏起來的老鼠揪出來。
他們有一萬種方法辨別那些隱藏在角落里的下城人,其中最有利的武器,是戶籍。
八十八號城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戶籍,尤其是下城人。
雨幕氤氳的遮蔽了視線,空氣中刺鼻的味道不停的刺激著人的鼻腔。
張辭順披著雨衣奔行在街道上,建筑下。
雨水濺在他的臉上,皮膚上,流淌而下的同時,讓他有種灼熱的痛感。
景爍奔行在道路的另一邊。
兩人就像是鬼魅穿行在陰影中一般,雨水完全遮蔽了他們行進所發出的聲音。
他們已經離開‘家’十分鐘了。
而他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在今天的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張辭順問景爍想不想成為上城人。
景爍的回答是不想。
這個答案并不出乎張辭順的意料,因為就在前一天晚上,景爍還跟他說,他想建立一個沒有上下城之分的城市。
他有著那樣的愿望,又怎么會愿意在這八十八號城成為上城人呢。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
成為一個‘上城人’
或者在追緝中逃脫亦或是死。
這是個很好選擇的問題,或者說一開始兩人都沒得選擇。
景爍比張辭順能打,比張辭順狠。
但他絕沒有城衛軍能打,沒有城衛軍狠。
更不用說還有荒野軍。
“減速!向我靠攏!緩慢逼近!”
在即將靠近城衛局的時候,張辭順沖著景爍打出了手勢。
這是兩人提前在家里商量好的手勢,用于不方便說話的情況。
城衛局的高樓很高,并且外圍十幾米的距離內沒有其他的建筑,只有停放的車輛和柵欄。
柵欄像是長槍一樣的,聳立在最邊緣的地方。
張辭順和景爍兩人彎著腰,沿著柵欄前行的同時,尋找可以翻越的地方。
兩米長的尖銳金屬柵欄與其說是柵欄,倒不如說是嵌在混凝土中的長槍。每一根‘長槍’的槍體都無比的光滑,且每一根都是獨立的,兩者之間并沒有連結的固定。
這讓張辭順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尤其是在雨天,不僅容易失手,還容易失腳。他毫不懷疑如果翻越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這些‘長槍’會刺穿他們的身軀!
景爍有些躍躍欲試,但被張辭順給按住了。
在循著柵欄走了半圈眼看著前方轉過去不遠處就是‘大門’的位置的時候,他們發現了可以翻越的地方。
一處……破損的柵欄。
看起來像是被車撞到了一樣,歪歪斜斜的,與邊上正常的柵欄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狹窄空間。
“我應該能過去,你……”景爍低聲道。
“我也能?!睆堔o順篤定。
……
城衛局內
燈光奢侈的照亮局里的每一個角落,外界的黑暗和暴雨絲毫沒有能夠影響到這里。
白天的殺戮讓不少人的身上沾了血腥氣,好在城衛局有專門供他們休息換衣服的地方,將衣服一換,他們就又是那個衣裝整潔,昂首挺胸的城衛軍了。
“老大……明天我能請假不?”一個差不多是癱在沙發上的男子目光望著窗外。
但他并不能看到窗外的景色,只能看到那映射在窗戶上的屋里的景象。
只有偶爾雷光炸裂的時候,他才能看到隱藏在黑暗雨幕后的窗外高樓。
“不能。”
回答他的是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屋里攏共三個人,只有他仍懷揣著滿滿的精力在進行著工作。
在他面前打開的電腦上,地圖之上標注著城衛軍各個隊伍進行的軌跡。
這些軌跡用的是藍色標注,除此之外,還有另一股玄黃色的標注軌跡。
那是荒野軍的。
這些軌跡幾乎占據了整個地圖或者說城市圖的三分之二,只剩下最中心三分之一左右的區域沒有侵染。
“我不想去內城區啊老大……這活扔給荒野軍不好嗎。”之前說話的那個人回過頭來:“咱們繼續查上城區,街頭巷尾查完了,不還有藏在建筑里的嗎,這些都是隱患啊?!?
“不把他們揪出來,上城區群眾的安危怎么辦吶!”
“荒野軍是外軍?!北环Q作老大的隊長伸手放在自己的腕表上,幾番操作之后,從腕表拉出了幾組數據扔到了電腦里。
然后就看到,那電腦屏幕上的地圖,又增添了幾股玄黃色的軌跡。
這代表著……雨幕中,仍舊有荒野軍在行動。
“一群……怪物?!标犻L低聲呢喃。
酸雨是城衛軍都不太想面對的天災,但對于荒野軍來說,沒有人未曾在雨幕中行動?;囊暗臈l件可比城里艱苦多了。
那兒不僅有酸雨,還有各種各樣非人能想到的災難。
荒野軍的人對此諱莫如深。
“外不外軍的……調動他們行動的指令又不是我們下的,擔心他們威脅內城統治,下命令的時候想啥呢?現在知道怕了……”那人嘟囔著,語氣里充滿了抱怨。
“烏巖,閉上你的臭嘴?!?
還沒等隊長說話,屋子里的另一個人開口了。原本閉目養神盤膝而坐的他睜開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道精光從他的眼眸中射出,如劍般鋒利。
烏巖似乎沒想到他能接話,張嘴啞啞的,最后還是一句話都沒說。翻了個白眼,起身推門而去。
隊長頭都不抬,手指在地圖上規劃著。
半晌后,他開口道:“辛哲,把他叫回來吧。我講一下明天的行動路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