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還沒死！

李牛透過車廂，看著死去的黑道大哥遺體，立刻做出了判斷！

之所以用它，是因為作為一個人來說，他已經死了。

無論是腦電波還是心電圖，都會明明白白判定死亡的事實。

人間的醫術，已經救不回來了。

但是他不接受死亡的事實，魂魄遲遲不愿離身，試圖用自己的意志來對抗生死輪回，天地規則。這種人生前就無視法律規則，死后依然兇悍異常，很容易詐尸鬧事。

李牛最擅長處理的，就是這種……東西了。

現在靜靜躺在車廂里，被西裝壯漢護衛的黑道大哥，既不是活人，也不是厲鬼。

這種狀態，很古怪，維持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但是需要安靜的環境，讓它默認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然后就會認命。

徹底的死亡。

不過嘛，李牛看著這列飛揚跋扈的車隊，以及下了車就咋咋呼呼的大批社會青年，就知道接下來的場面會極度喧嘩。

這樣下去，很容易就會引起尸變。

李牛摸了一把王館長剛剛塞給自己的鈔票，返身走了回去。

就當加班了。

…………

黑道已經有人提前跟殯儀館聯系好了，館區方面騰出了規格最大的吊唁廳——山河廳，給他們用來安置死去的大哥。

兩輛豪車停在山河廳臺階下。

一身黑衣的少婦被人簇擁著走出第一輛豪車。

十幾位大小頭目紛紛沖向第二輛車，人人出手，一起抬起大哥的靈柩，朝廳堂上走去。

數百名黑道成員，站在道旁，低頭噤聲，莫敢仰視。

場面悲壯、肅穆、威嚴。

少婦扶著靈柩，隨著頭目們推門走進了山河廳。

看著頭目們的身影離開了視線，廳外的數百名成員，紛紛看著身邊的人，眼神不善。

幫派越大，矛盾越多。

這數百名兇悍之徒，根據利益和關系，分成了幾股勢力。平日里有大哥管束壓制，所以很多矛盾被壓下去了。

現在大哥一死，幾股勢力之間，勢如水火，巴不得即刻開戰。

“你看什么看？”

“我在看你碼！”

“你找死！”

“還不知道誰先死！”

這些人血氣方剛，場面上頓時充滿了火藥味，不少人已經悄悄伸手去摸別在腰間的兇器了。

這時候，一個頭戴鴨舌帽，腳穿帆布鞋的年輕人，晃晃悠悠，走到了數百人的中間。

“安靜！”

所有人都看著他。

曾經也有一個男人，這樣命令他們。

他們聽了。

因為那個男人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錢，這兩件都是讓人乖乖聽話的好東西。

而那個男人，現在已經躺在里面了。

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憑什么命令他們？

數百名黑道成員的桀驁之氣頓時被激發出來，立刻就有數十名最為兇悍的暴徒，走了過來，圍住了李牛。

李牛冷冷掃視一圈，距離最近的這批人，忽然愣住了。

這個被眾人圍住的年輕人，雖然兩手空空，但他身上散發著某種氣息，比拿著刀槍的悍匪，更令人感到危險。

對，危險。

這些人或許說不出什么道理，但常年好勇斗狠，對于危險的氣息，比常人更加敏感。

誰是老實人，誰是亡命之徒，對于他們來說，看一眼就知道了。

而這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給他們的感覺，比躺在山河廳里的大哥，還要危險。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這不就省事了？”

“來，你站在這。”

“你站到那邊去。”

“這些是你的人吧，都帶到臺階下面。”

“還有你們，跪在這里。”

…………

黑道出了這樣的大事，作為殯儀館的領導，王館長自然要親自迎接，生怕照顧不周，惹得對方生氣。

此刻，王館長正在山河廳里，努力裝出一副哀悼之情，深切安慰未亡人，還有若干頭目。

只是少婦和諸位頭目，表情冷峻，連一絲悲痛都懶得偽裝。

反而是王館長滿臉悲切，似乎死的不是少婦的老公，而是他的老公似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王館長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哎呀，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我聽到之后，感到很難過，很傷心。大嫂、陳先生……你們要節哀順變，大哥已經走了，我們應該看著——嗯？？？”

王館長剛想接點繼往開來的場面話，就看到外面李牛正在安排黑道成員的情形。

看到李牛隨意地呵斥黑道成員靠邊站，甚至讓他們齊刷刷跪下來。

王館長嚇得雙腿一軟，也差點跪下來了。

這些不是正常人啊，是黑道上的，我老王辛辛苦苦哄得他們不生事就算燒高香了。

李大哥你在搞什么飛機？？

“難怪你叫李牛，你他嗎是真的牛！”

王館長汗流浹背，趕緊找個理由抽身走出了山河廳。

他急忙來到李牛身后，拍了拍這位新員工的肩膀。

“我說你在干什么呢？”

李牛回過頭，看到王館長已經嚇得面如土色了。

“哦，我看到這些人亂哄哄的，不守規矩。我就教他們守規矩了。”

聽到李牛的解釋，王館長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你教社會上最不守規矩的一群人守規矩？

你當這是小學生來春游呢？

此時外面的異常已經引起了廳內某些人的注意了，王館長此刻又急又怕，只想趕緊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哄走。

“小李啊，你這是第一天上班，工作態度積極認真是好的，但現在是白班，還不是夜班，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晚上再來——不，晚上也不用來了。你去縣里休息幾天，上班的事情嘛，慢慢來。”

李牛自然看得出王館長害怕自己激怒了黑道成員。

他看不出自己的用意。也難怪，王館長肉眼凡胎，只能看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維持場面，不讓家屬鬧事，不讓死者鬧尸，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剛才李牛安排這些黑道成員的走位，其實是一個鎮煞的陣法，已經起了作用。

只要山河廳里不出事，那位大哥，就不會鬧騰了。

那么現在這里，也的確沒自己什么事了。

李牛點點頭：“這里沒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館長如臨大赦，點頭哈腰：“好的好的，您就放心回去，這里一切有我們呢。我們一定認真工作，一定讓家屬滿——嗯？不對啊，我怎么這樣跟他說話？我才是領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