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口罩，圍巾，遮陽傘。

這四樣東西可以說是北條賢人在太陽落山前出門的必備品，他雖然在杯戶町二丁目開了一家私人診所，但是營業時間非常任性，黃昏過后才會營業的診所簡直和酒吧、牛郎店、泡泡浴店肩并肩。

不敬業式的古怪經營方式，也讓不了解北條賢人的病患望而卻步。

有些好不容易走進診所的，也會被那一頭古怪的紅色頭發給勸退。

從外貌來說，北條賢人完全沒有醫生的樣子，紅色頭發外加濃郁到如同半煙熏妝的黑眼圈，更像是玩搖滾的地下音樂人。

他本人并不在乎陌生人對自己的評價，畢竟和陌生人交流本就是很累的事情，逢人就要解釋發色是天生的，那活著也太累了，他又不是逢問必答的智能點讀機。

車鑰匙，錢包，手機，手帕。

北條賢人在確定所有物件都準備齊全后，彎腰在鞋柜里拿了雙擦得干干凈凈的皮鞋，神清氣爽走出家門，車鑰匙套在左手食指上愉快地轉著圈。

乘坐電梯直達地下車庫，走向電梯正對面的停車位，車位上停靠著一輛改色成普魯士藍的邁凱倫F1，這是北條賢人考取駕照后父母送給自己的禮物，所以過了幾年也沒有更換。

拉開車門，佩戴安全帶，確認油表后踩發動跑車趕往杯戶町。

一路上拉風的跑車的確會吸引人的注目禮，但真正讓路人關注的不是這輛車有多酷炫，也不是交頭接耳討論這輛車的價格——而是如同烏龜爬行的車速。

惜命的北條賢人從來沒有把車速提高到三十碼以上，以至于這輛跑車在他的手里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也正是如此，從二十歲拿到駕照起，他還沒上過高速公路，更沒有離開過東京去別的城市體驗自駕游的快樂。

原本只需要二十分鐘的車程足足被他開出了長途感，明明可以趕在太陽下山前抵達，卻硬生生拖延到了太陽下山。

在把車穩穩當當停靠在診所旁的私用停車場后，北條賢人滿足推開車門伸了個懶腰，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來到診所門口，把懸掛在門上的“休業中”木牌翻轉過來，變成“營業中”。

北條診所的地理位置非常不錯，步行一百米的距離就是杯戶高中，周圍一圈都是低層公寓樓，人流量還是挺樂觀的。

如果不是他營業的時間太過詭異，生意應該非常不錯。

他熟練地褪去風衣外套，并沒有穿醫生白大褂的意思，而是猜測到不會立馬來客人，直接把皮鞋脫了躺倒病床上面COSPLAY患者，手里捧著他最喜歡的作家P.D.詹姆斯的著作——《一份不適合女人的工作》。

這本小說他看了不下四十遍，也從這本書里學到了很多觀念，包括生死觀，以及生而為人不可遺棄的共情能力。

書沒翻多少頁，門口就傳來風鈴聲。

北條賢人合上小說差點把“歡迎光臨”這幾個字脫口而出，但在想到自己經營的是診所，硬生生把這四個字憋回肚里，在看到某位熟人出現在視野范圍內后，他無奈開口道：

“怎么又是你？你這是把消毒藥水當飲料喝？”

來人身穿灰色的連帽外套，里面內搭著一件看起來就不保暖的黑色T恤。

黑色的短發看起來很柔順，灰藍色的鳳眼著實漂亮，但這雙好看的眸子呈現在棱角分明且下巴有胡茬的熟男臉上，就顯得有點微妙。

簡單來說，遮住下半張臉，給人的感覺會比較嫩，比較暖。但是遮住上半張臉，給人的感覺就是年齡直逼三十歲的糙漢一枚，特別是下巴處的胡茬明顯沒有認真打理。

鳳眼男人維持著冰山臉，這次沒有直接坐在看診座位上，而是直截了當抽出一張紙幣，并順手抄起桌上那瓶還沒開封的酒精消毒液。

與他表情不同的溫柔嗓音在耳畔響起，這聲音不去《灌籃高手》里配音流川楓真的有些可惜。

“我來買瓶酒精，還有紗布。”

“哦，你等一下。”北條賢人并沒有對他購買這些東西感到好奇，他翻身下床走到一旁的儲物柜旁，不用踮起腳尖就輕松把擺放在最上層的醫用紗布拿下，并遞給鳳眼男人，“看在你經常光顧的份上，多送你一包。”

“……謝了。”

鳳眼男人話不多，拿著東西走向門口的時候，卻突然停下步伐。他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明明私人診所的設備和環境都很不錯，為什么這家診所的生意能差成這樣？

他淡淡瞥了一眼已經捧起小說書又躺回病床的紅發醫生，嘴角小幅度抽搐了一下，他大概知道為什么沒人愿意來這里看病了。

這人未免太佛系了一點。

鳳眼男人收斂起打量的目光，他拿著東西推門走出去，公寓里還有一位不愿意來診所，正窩在沙發上等自己送東西的人呢。

想到紅發醫生多送自己的紗布，下次還是多來來這里，反正執行任務總會受點小傷，的確需要專業的醫生來幫忙清理傷口。

而且這人從來不問，倒是蠻適合他這樣的人來光臨。

鳳眼男人走進馬路對面的公寓樓，來到三樓距離樓梯最遠的那間公寓門前敲了敲門，等到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才卸下防備拿出鑰匙把門打開。

引入眼簾的金發青年有著不符合年紀的娃娃臉，肩膀上長達十厘米的傷口滲著血，為了防止傷口崩開，他都沒有扭動脖頸查看進門的人是誰，直到聲音傳出才放下手中的袖珍手槍。

“波本，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金發青年的本名叫降谷零，只是這個名字暫且不能使用，他本職是警察廳警備企劃課的公安警察，現在被警察廳派入組織進行臥底任務，于三年前獲得代號波本威士忌。

至于眼前的這位鳳眼男人，他的本名叫諸伏景光，在組織里的代號是蘇格蘭威士忌，不止同自己一樣是公安警察，他們還是相識二十一年的幼馴染。

當年兩人在組織里相見的時候，即便震驚對方的出現，也只好裝成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降谷零看向坐到自己身邊放下手中塑料袋的諸伏景光，小幅度搖頭道：

“已經不怎么疼了，只是血還沒有止住，你先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吧。”

諸伏景光走近后，熟練地拿出消毒藥水，用棉簽蘸取就在傷口上進行簡單的消毒，這次的傷口并沒有沾染到臟東西，他才同意降谷零不愿去診所治療的請求。

但同意歸同意，嘴巴上還是忍不住多嘮叨兩句：

“這種簡單的包扎我還是能執行的，下次受傷你可別硬撐著，那家診所的醫生清創手法很好，而且不像其他醫生那樣問東問西，不會像四年前那樣發生烏龍事故。”

降谷零聞言不由蹙起眉頭，四年前剛進組織那會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結果去醫院治療的時候被醫生發現是槍傷就直接撥了報警電話，要不是警察廳出面把消息封鎖，他還沒有起色的臥底生涯就這么結束了，甚至還要體會被同事帶去審訊室的“快樂”。

他苦笑著扯了扯嘴角，語氣淡然道：

“蘇格蘭，你還是祈禱我以后不再受傷。”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不信，做這行的……不受傷就是天命之子了。

“嗯，祈禱我們活到最后。”

——

PS：

前兩本都寫了被踹便當的警校組五人組，這次走原著的路線，會只剩下降谷零。

蘇格蘭威士忌還是會遵循原著的命運（自殺）只是與赤井秀一沒有關系，這里他還在自然是因為我修改了他的死亡時間。

畢竟警校組本就是73后期的產物，我寫他晚點下線也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