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坤像被抽干了所有的欲望，只剩了一副殼子。

看著眼前不顧生死前來報信的文軒，他此時突然不想知道什么京城的消息了，但是嘴里還是不自覺地哽咽道：“怎么發生的？”

文軒的喉嚨艱難的咽了一下，用低低的聲音，緩慢地道：“太后的病是在聽到你中毒的消息后開始的，此后便時好時壞。我每次進宮看太后，她只念叨你，希望陛下早點宣你回宮。可陛下執意讓你多歷練幾年，太后也只好強忍思念之苦，順從陛下。沒想到，太后病情越來越嚴重，她老人家自覺時日不多，與陛下商議，陛下才不得不同意將你召回京城。不久便傳出陛下也病重的消息。自此以后，我便被以不能打攪太后修養為由，禁止入宮了。我父親和其他大臣們后來上朝都是和大皇子以及貴妃娘娘商議國事。這期間，除了王丞相和劉太尉見過陛下，其他人均不得求見。太后那邊也是不得求見。不久之后傳出陛下駕崩的消息，緊接著，太后也賓天了。”

“父皇他果真也——走了。”

元坤本是極不愿意提自己的父皇，父皇每每見他，總是他惹禍的時候，每次都是在父皇的訓斥下度過相處的時光，他那時一直是恨這個父皇的，直到后來，或者是到現在，他都不愿主動提及。

可是，他內心深處，那依然是他最親的父皇！

文軒剛要接著講下去，抬眼見一滴淚從元坤低垂的臉頰上落下。

文軒猶豫了，他可以想象此時元坤所承受的，如果換做自己……他不敢想下去了。

一時不知道，還要不要接著說下去？

“父皇身體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怎會突然病倒了？”元坤聲音低啞，滿臉卻不見任何表情。

“這就是眾臣們所懷疑的，大家都只在宮外私下議論，卻沒有一個敢提出質問的。”

文軒這話一出口，元坤的眼睛立刻就盯了過來：“怎么說？”

“父親和很多他大臣們都覺得先皇病的蹊蹺，雖然先皇這幾年身體是有些不太好，但是正值壯年的先皇不應該突然就倒下了，更何況是在把你召回的時候......”文軒更加猶豫了，他慢慢抬頭看向元坤。

一直盯著文軒的元坤，見文軒看過來的表情，隱隱覺得后面的事會很不尋常。“接著說吧，我能受得住。”

文軒這才放心一些，輕舒了一口氣，接著道：“你看到城中貼的抓捕你的告示了嗎？”

“看到了。”

“皇宮里先是傳出先帝駕崩的消息，接著便傳言是殿下您提前偷偷回京，夜襲皇宮殺了先帝。”

“我？殺死父皇？”元坤盯著文軒的眼睛變得疑惑而又震驚。“誰傳出的？大皇子嗎？”元坤狠狠道。

“是！大皇子和貴妃他們。他們說先皇不喜殿下，殿下懷恨在心，太后病重更讓你恨上了先帝，于是就......”

“其實我父親和很多大臣們都不信，但沒有證據，都不敢站出來說話。”

“大皇子！宋貴妃！”元坤的眼里似乎燃起了火光，口中慢慢地吐出這對母子。

“接下來繼皇位以嫡長為先，殿下被排除在外，大皇子便順理成章了。可沒成想，就在這時又傳出大皇子突然病重，很快就也崩了。宋貴妃悲傷過度，失心瘋了。那么就是二皇子最長了，其母惠妃溫婉賢淑，頗得人心，二皇子，也就是現在的陛下梁元宸即了位，改國號錦宣。”

文軒又看了看元坤，見他不再盯著自己，接著道：“太后據說是在聽到你刺殺了先帝之后，一下氣結，加之久病體弱，當即就薨了。”

元坤再也控制不住了，他閉上了眼，兩行熱淚從他俊美蒼白的臉頰上滑落下來。他的牙齒咬得緊緊地，他的拳頭攥的，指甲都穿進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