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里的電流聲尚未消散,龍宇已聽見運輸機引擎預熱的轟鳴。他最后檢查了一遍戰術裝備,指尖劃過脈沖手槍的防滑紋路——這是冷鋒的遺物,01特戰隊隊長在孟買碼頭用生命掩護難民撤離時,槍身被卡拉什的酸液腐蝕出三道深痕,如今被修復一新,成了特遣隊的精神象征。
“指揮,難民安置區傳來消息,那個泰國小女孩一直在問你什么時候回來。”通訊兵遞來一塊壓縮餅干,包裝紙上畫著笨拙的五星紅旗,“她說這是給你的護身符。”
龍宇將餅干塞進戰術背心內側,那里還貼身藏著另一張紙條,是孟買救下的戴頭巾老人寫的梵文祝福。運輸機滑向跑道時,他看見“昆侖號”的甲板上,地勤人員正用熒光漆在停機坪繪制巨大的十字標記——那是給救援行動指引的坐標,在夜色中如同跳動的心臟。
當編隊升入平流層,龍宇才打開全息地圖。從南海到孟買的航線被紅色警戒線切割成十七段,每一段都標注著卡拉什的防御強度:馬六甲海峽是“極高風險區”,那里盤踞著三艘巡洋艦;孟加拉灣屬于“死亡海域”,卡拉什的海底基地能在十分鐘內出動五十架獵手無人機;而孟買上空被標記為“凈化區”,主力艦的能量掃描半徑覆蓋整個城市。
“進入隱形巡航模式。”龍宇按下操控鍵,運輸機的外殼開始變色,與夜空融為一體。他調出01特戰隊的作戰記錄,冷鋒在最后傳輸的視頻里拍到了關鍵情報:卡拉什的地面部隊在夜間會進入“能量休眠”,防御重點集中在高空,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在凌晨三點至五點的窗口期完成撤離。
穿越馬六甲海峽時,龍宇看到了永生難忘的景象:海峽兩側的島嶼被徹底改造,暗綠色的生物珊瑚覆蓋了原本的熱帶雨林,巨大的蜂巢狀結構里不斷飛出獵手無人機,它們的復眼在夜色中閃爍著紅光,如同地獄的燈籠。
“檢測到低頻聲波掃描。”領航員突然喊道,屏幕上的警報燈開始閃爍,“是卡拉什的‘聲波雷達’,隱形涂層正在被破解!”
龍宇立即下令釋放干擾無人機:“所有機組降低高度至五十米,沿海面航線蛇形規避!”
運輸機貼著浪尖飛行,咸腥的海水濺在舷窗上,與引擎的熱浪交融成白霧。龍宇看著干擾無人機在身后炸開,形成一片電磁迷霧,暫時阻斷了聲波追蹤,但他知道這只能拖延十分鐘——卡拉什的反應速度遠超人類的預估。
“將軍,特遣隊已進入孟加拉灣。”龍宇接通昆侖號的加密頻道,趙衛東的身影出現在全息屏幕上,老將軍的軍裝上別著一枚嶄新的勛章,那是聯合國在全球淪陷前授予華夏維和部隊的“和平勛章”,如今成了人類抵抗力量的象征。
“澳大利亞方向傳來新情報。”趙衛東調出一組衛星殘片,畫面里是被改造的悉尼歌劇院,原本的白色貝殼頂被生物甲殼覆蓋,成了卡拉什的地面指揮中心,“他們在那里建立了基因庫,正在分析人類的DNA序列,針對性開發生物武器。”
龍宇的目光落在畫面角落,那里有幾個模糊的人類身影正在向內陸突圍,他們舉著破損的旗幟,在暗綠色的荒原上顯得格外渺小。“那是澳大利亞的抵抗軍?”
“是最后的原住民部落。”趙衛東的聲音低沉下來,“他們熟悉地形,一直在用原始武器襲擾卡拉什的補給線。總部決定,完成孟買任務后,立即派第二梯隊接應他們。”
運輸機突然劇烈震動,龍宇猛地回頭,只見一架獵手無人機突破了干擾網,正朝著他們俯沖而來。“開火!”他嘶吼著按下武器按鈕,機炮的曳光彈在夜空劃出金色的弧線,精準命中無人機的引擎,爆炸的火光短暫照亮了海面,也暴露了編隊的位置。
“完了,他們的主力來了!”領航員絕望地喊道,屏幕上瞬間跳出數十個紅點,那是從海底基地趕來的卡拉什艦隊。
龍宇看著逼近的光點,突然做出一個瘋狂的決定:“所有機組聽我命令,關閉引擎三十秒,利用自由落體規避雷達!”
機艙里一片驚呼,但沒有人質疑命令。引擎關閉的瞬間,失重感席卷而來,運輸機如同斷翅的鳥兒墜入黑暗。龍宇死死盯著屏幕,看著那些紅點從頭頂掠過,在慣性作用下沖向遠方。當他重新啟動引擎時,整個編隊已經沖出了包圍圈,距離孟買只剩下最后五十公里。
凌晨三點十五分,運輸機群抵達孟買上空。龍宇透過夜視儀看到,城市的廢墟里閃爍著零星的光點——那是幸存者點燃的篝火,他們在主力艦的能量掃描間隙,用最原始的方式發出求救信號。
“01特戰隊準備空降,清理降落場。”龍宇按下通訊鍵,看著冷鋒帶著隊員滑下繩索,他們的身影在廢墟中靈活穿梭,電磁步槍的藍色光束不時亮起,如同黑暗中的閃電。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云層時,龍宇站在貨輪的甲板上,看著難民們排隊登上突擊艇。那個戴頭巾的老人舉著自制的五星紅旗,在寒風中微微顫抖,他身后的孩子們跟著唱起了跑調的《義勇軍進行曲》,稚嫩的聲音在廢墟上空回蕩。
龍宇的目光掃過碼頭,突然發現集裝箱后面有個小小的身影在揮手——是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手里緊緊攥著半塊壓縮餅干,正是曼谷機場登記過的難民名單上那個無國籍孩子。他剛要走過去,卻看見一只鐮刀行者從陰影中沖出,骨刃直指女孩的后背。
“小心!”龍宇拔出手槍射擊,同時撲了過去。子彈打在鐮刀行者的關節處,激起藍色的火花,卻沒能阻止它的攻擊。千鈞一發之際,冷鋒從側面撞來,將戰術匕首狠狠刺入鐮刀行者的復眼,綠色的血液噴了他們滿身。
“指揮,快帶她走!”冷鋒推著龍宇沖向突擊艇,自己則轉身迎向更多的敵人。當龍宇回頭時,看到他拉響了最后一顆手雷,與撲來的卡拉什集群同歸于盡,在晨曦中炸開一團耀眼的光。
運輸機升空時,龍宇抱著嚇得發抖的小女孩,看著孟買的輪廓在身后逐漸縮小。他數了數登機的難民,正好98人,不多不少。女孩突然指著舷窗外,那里有一面五星紅旗正從貨輪的殘骸中飄起,是那個戴頭巾的老人在最后時刻升起的,即使在爆炸的火光中,紅色的旗幟依然頑強地飄揚。
“我們回家了。”龍宇輕聲說,將女孩緊緊抱在懷里。他知道,這98條生命背后,是無數犧牲的戰友,是永不屈服的抵抗,是人類文明在絕境中依然燃燒的希望之火。
而在遙遠的南海,昆侖號的指揮艙里,趙衛東看著戰術屏幕上返航的光點,緩緩展開了一面嶄新的五星紅旗。在它的映照下,沙盤上代表華夏的綠色區域雖然渺小,卻在這片被血色浸染的星球上,如同不滅的星辰,指引著所有幸存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