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衙門的大門前空空蕩蕩，值守的兩名守夜人正懶散地倚靠在門前的廊柱上。兩人哈欠連天，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聊著。清晨最早一班的輪值極為惱人，這份差事經常被作為日入之間打賭的賭注，賭輸的那些倒霉蛋往往會替人抗下這份苦差事。

眼下，這兩名守門的守夜人不知是不是也是與同僚打賭，賭輸了才在這大早上頂著困意在此值守。

這時，兩人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聽那頻率，似乎是一伙人正奔跑著向這邊涌來。

這下子，兩人原本逐漸上涌的困意瞬間驅散殆盡。

他們“唰”得一下舉起各自的武器，整齊劃一地朝向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什么人！”

值守的兩名守夜人心里一陣發慌。

一般接受守衛任務的守夜人大多實力不濟，他們沒有外出辦案、面對兇徒的勇氣，這才留守在衙門里，做起了看門的忠犬。

平日里，守衛任務幾乎算是半個閑職。

大胤境內，守夜人的名頭太過響亮，況且又是在帝都白帝，到底是怎樣不開眼的人才敢來守夜人的大本營自討苦吃？

好在真正遇到了敵襲，也不用依靠他們擊退敵人。

衙門前的廊柱上掛著一面銅鑼，守衛的職責便是在危急時刻敲響這面銅鑼，給予其他守夜人以預警，這樣他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即使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也讓那兩名看守大門的守夜人心驚膽戰，真要遇到敢在白帝城內發動襲擊的狠人，他們倆恐怕連炮灰都算不上。

果不其然，從大門不遠處的巷子口，一伙人倏地躥出，向著他們狂奔而來。

兩名守夜人大驚失色，正準備高喊“敵襲”，其中一人目光如炬，一眼看清了他們身上所穿的官服，趕忙攔下了身旁正準備敲響銅鑼的同僚。

“別慌，看他們身上的官服，不是敵人！”

直到這時，另一人才稍稍鎮定下來，仔細打量著來人，同時也注意到了他們腰間懸掛著的與自己別無二致的令牌……

江夜一伙飛奔到衙門口，開始里里外外地張望起來，尤其是趙吉，一邊張望還一邊咬牙切齒。

看守大門的守夜人這才放松下來，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

“你們在搞什么東西，慌慌張張成何體……”

其中一人想起剛剛自己的那副窘迫模樣，正氣不打一處來，準備向幾人發難，“成何體統”的“統”字還未說出，便突然看到了幾人之中的張若虛，瞬間結巴了起來：

“張……張大人……”

他剛想要說些恭維的話，卻被一旁的趙吉打斷：

“在這里集合的那支隊伍呢？”

守衛聞言想了想，回答道：“哦，你是說梁大人率領的那支隊伍嗎？他們早就已經出發了，說是要趁著天色尚暗，盡早上路。”

“完了，還是沒敢上。”

賀明遠滿臉的苦澀。

“這下該如何是好？”

“追啊，還能咋辦？”

言罷，趙吉向張若虛使了使眼色。

多年以來的朝夕相處，即使是張若虛這樣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也與身邊之人形成了相當的默契。

察覺到趙吉的擠眉弄眼之后，張若虛恍然，不急不忙地向其中一名守衛詢問道：“不知梁大人的那支隊伍向著哪個方向去了？”

一般來說，守衛是不能向別人透露隊伍的去向的，即便詢問之人是同僚，還是身份更高一級的黃昏。

不過張若虛在守夜人之中地位特殊，那名守衛在糾結了一瞬之后便為他們指明了方向：“他們似乎是準備從東便門出城……”

話音未落，眼前的四個人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了腳底掀起的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