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駕讓讓，你們當著我的路了。”

江夜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他的目光穿過眾人，就像是梁玉瑾他們完全不存在似的。

赤裸裸的目中無人！

周圍的一眾“吃瓜群眾”當場就驚了！

原本他們還不知道江夜是如何惹上梁玉瑾的，可現在一看，這人是當真沒把梁玉瑾放在眼里??！

這一刻，旁人的竊竊私語聲在梁玉瑾的耳中化作了聲勢浩大的嘲笑。

他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一向在守夜人衙門里呼風喚雨的他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噌！

一聲清脆的響動，梁玉瑾竟是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將鋒刃指向了江夜。

這一下，即使是他手下的一眾馬仔，也是被他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以往也有過類似的刺頭，看不順眼梁玉瑾在衙門里的飛揚跋扈，最后惹惱了梁玉瑾。

梁玉瑾雖說仗勢欺人，卻也并非完全沒有腦子。

他自然知道，如果行事太過——比如說鬧出了人命，那么即使他父親是“子夜”，大統領也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面對惹惱了自己的刺頭，梁玉瑾也從來不動兵刃，都只是仗著人多勢眾，群起而攻之，將那人痛揍一頓，之后還會處處刁難，直到將其逼得辭官而去。

梁玉瑾心知肚明，只要自己不鬧出人命，即使再怎么過分，這種小小的矛盾沖突，甚至都不會被匯報給大統領大人。

而知曉情況的“人定”，甚至是其他兩位“子夜”，也都不想為了這點事情就與他的父親交惡。

這也是梁玉瑾能一直在守夜人衙門里稱王稱霸，橫沖直撞也無人敢管的根本原因——他知道那條紅線在哪兒，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不可以。

一直以來，他都能將那個度把握得很好，可這一次……

梁玉瑾徹底失控了。

他被江夜的目中無人給激怒了，早已忘記了那條越發不顯眼的“紅線”。

這一刻，他只想要眼前之人血濺當場。

而那幫平日里與梁玉瑾廝混在一起的馬仔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猶豫。

有些人將手扶在了兵刃上，卻沒有拔出兵刃的勇氣。

這幫人原本就是守夜人衙門里最卑微的存在，他們因為有著一點點的武道天賦得以穿上了守夜人的官服，之后卻恐懼于真正與人廝殺，他們不敢接受那些需要賭上性命追捕兇犯的要案命案，只敢去接一些看守衙門大門或是看守蘊閣的任務。

守夜人衙門論功行賞，這幫人領著最低的俸祿，以及那一點微薄的功勛，窮極一生也無法摸到晉升“黃昏”的門檻。

他們原本就只能這么渾渾噩噩下去，一直到年老體衰，不得不辭官而去，帶著省吃儉用攢下的一點俸祿告老還鄉，最終清貧地了卻此生。

直到梁玉瑾加入了守夜人……

梁玉瑾出手闊綽，身為“子夜”梁蕭之子，他向來不缺銀兩，甚至連在衙門里比銀兩還要珍貴的守夜人功勛也是隨意揮霍。

很快，這些最底層的守夜人們便全都聚集到了梁玉瑾的身邊。

梁玉瑾帶著他們夜夜笙歌，去得都是白帝城里最好的酒樓。還時不時地贈予他們從蘊閣里兌換到的寶物——都是些他們守十年大門都負擔不起的珍品。

他們成了梁玉瑾手下的“忠犬”，看著“主人”的臉色朝人張牙舞爪，甚至是“咬人”。

可本質上，他們都還是那些守夜人衙門里最卑微的存在，那些不敢見血的懦夫。

當梁玉瑾怒火中燒，拔劍相向時，他們還是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