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夜露城,能明顯的感覺到周圍混雜的氣息變得強大起來。
蛛厭放下車簾,饒有興致道:“夜露城還真是臥虎藏龍,光我能感覺到的,就有六個元嬰以上的修士。”
“還有幾個實力很強的邪修,分別聚集在夜露城的東邊和南邊。”黎鏡雖不能修煉,但對魔氣很敏感,睜開眼向無愿求證,“姜術宴之前說的地址好像就在東邊的五卦街?”
無愿點頭,驅使馬車向五卦街前線。
馬車拐進一條隱蔽的巷子,然后在盡頭停下。
宋憫打量眼前的宅院,作為陣法師,她能感覺到似乎有層霧蒙蒙的屏障籠罩著這間宅院,改變著她的認知,讓她下意識忽略這里。
走在最前面的無愿伸手在門前的石獅子底下按了一下,似隱非隱的宅院瞬間無比清晰。
終焉率先進去,宋憫猶豫片刻,跟在最后。
剛一進來,一團黑影便如炮仗般沖了過來,緊緊抱住她的腰不放手。
“我恨你!”脆生生的童音讓宋憫一愣,原本抬起的手緩緩放下。
其他人對小孩子的打鬧沒興趣,不說話便默契的走向不同的房間,宋憫等常樂松開手,才帶著他走到亭子坐下。
她看向一言不發的常樂,主動開口打破僵局,“一見到我就說些我不愛聽的話,我惹到你了?”
“騙子!”常樂背過身說:“我給你說了好多話,但是你都沒有回我。”
“啊……”宋憫恍然大悟,“忘記說了,我暫時封印了靈氣,聽不到你說話,抱歉啊。”
常樂頓時緊張起來,盯著她身體看,“靈氣被封印?為什么,你受傷了?”
宋憫笑了笑,“外傷已經好了,不過經脈有點受損,被一個脾氣臭的醫師暫時封印靈氣,不過還有十幾天就可以解封了,不用擔心。”
常樂失落起來,低著頭就像一個落了水祈求主人安慰的小狗,“姜術宴什么都沒跟我說。”
“不跟你說也是怕你擔心啊……”宋憫想到這群腦回路異于常人的魔修,摸摸他的腦袋轉移話題,“不說我了,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她看向常樂穿的衣服,青白色的布衣,淺綠的滾邊,似乎有點像統一發的制服?
常樂頓時羞赧起來,耳朵紅得滴血,在宋憫的目光下,他咬牙切齒道:“那個姓姜的,把我送去了私塾……”
宋憫眼睛一亮,點頭道:“讀書啊,很不錯,能從書本里學到很多知識。”想到他不情愿的樣子,她補充道:“過幾天我會考校知識點,你要好好上學哦。”
本以為能擺脫上學的常樂沉默了。
宋憫做著按時接常樂上下學的活并樂此不疲,雖然無法使用法術讓她有些焦慮,但知道事情急不得的她很快調整好心態,像個普通人一樣做事。
當然,她也奇怪于終焉等人對她的態度,按理來說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暫時變成普通人的她又被衛氏通緝,按理來說他們早可以拋下她離開,卻一直沒提這件事,還每天用昂貴的藥材給她治傷,隱隱有種將她納入自己人的趨勢。
單憑她混魔人的身份?
宋憫總感覺背后的真相沒有那么簡單。
算了,既然他們不提,她就暫時按兵不動,等經脈恢復了再說。
這段時間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吧。
將常樂送去私塾,宋憫轉頭去了城北。
時至今日,夜露城外依舊有不少軍隊駐扎,就駐扎在這座城市的北方,前幾天在外面吃餛飩時聽了一嘴八卦,說是這段時間軍營里總能聽到一些混亂的叫聲,像是有妖獸闖入。
可妖獸一般不會出現在人多的地方,這便有些奇怪了。
忽略墻上貼的通緝令,宋憫泰然自若的上了茶樓二樓,靠在窗邊眺望城外黑壓壓的軍帳。
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傳來,宋憫低頭看去,只見以速度聞名的纖體馬車快速通過,風將車簾揚起。
那是……
宋憫目光一凝,雖然只有一瞬,但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馬車里坐著的正是蕭楠悟還有譚文心和施年。
他們怎會出現在這?又怎么在一起?
宋憫看著馬車駛出城門,眉頭一皺,他們是要去軍營?那里出了什么事?
她想跟上去瞧瞧,可想到自己的狀態,只能暫時按捺住心中的沖動。
一連幾天魂不守舍的狀態引起終焉等人的注意。
“是出什么事了嗎?”黎鏡問。
要是這些魔修參與,恐怕軍營會更亂。
宋憫搖頭,正想找個理由糊弄過去,就聽終焉說:“是因為夜露軍的事吧,聽說皇朝的畢榮公主來了。”
她皮笑肉不笑,“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聽說那位公主和白露軍曾失蹤過一年之久,前段時間又突然出現,還帶回了一種可怕的寄生蟲。”終焉平靜地說著鮮有外人所知的情報,“久病在床的老皇帝,分作三派的朝廷,突然出現的公主和未知的寄生蟲,的確是比較混亂。”
宋憫手指一頓,這些都是她不能接觸到的信息,“你還知道什么?”
“再多的我也查不到呢,不過你那位好朋友處境有些艱難啊。”終焉看向窗外,眸光一閃,“我們好像也有麻煩了。”
話音剛落,五顏六色的攻擊在屋頂炸開,瞬間將籠罩在宅院的陣法破壞。
宋憫躲開下落的屋頂,捂著嘴抬頭往上看,只見那漆黑的夜色中站著七八個陌生的修士。
“哈哈哈,你們果然在這里!”
周圍的房屋似乎也有破損,一時間哭鬧聲和犬吠聲不絕如縷,周圍燈火通明。
剛睡下的常樂邊套著外套邊跑到宋憫身邊,“怎么了?”
不等宋憫解釋,他也看到了天空中不懷好意的修士,臉色一下子緊繃起來。
蛛厭煩躁地嘆了口氣,指尖蛛絲一閃,率先飛到天空,“你們這些修士,能不能讓人睡個好覺?陰魂不散真的很煩人。”
“少廢話!抓住你們,為民除害!”
“口號喊得真響,不過是為了賞金罷了。”姜術宴挑明來人的真實目的,眨眼便沖到人前打斗起來。
終焉看向站在中間的修士,“洛原徐氏……”目光移至他的右側,“還有妙生閣的七長老。”
“既然認得我們,那就應該知道我們的目的!”
一彎銀月照亮長空,數道劍氣十字交叉,朝終焉的方向快速砍去。
而終焉則散發出濃黑的魔氣,直至把他的身形淹沒,在劍氣砍到他時,宋憫看向兩人的身后,他已經出現在那。
這是什么功法,如此詭異?
“宋憫姐姐小心,站到我身后!”黎鏡握住一枚水滴形的吊墜,其中散發的銀白的光芒將他們三人籠罩,將掉落的火球或劍氣擋在外面。
宋憫看了一圈問:“無愿呢?”
似乎從這些人來,無愿就不見了身影。
“我們每個據點都會設置陣法連通,現在無愿去開啟陣法了,這些人好麻煩,我們打不過他們。”
“原來如此……”宋憫暗想,難怪他們能在大陸囂張那么久都沒被人抓住,無愿的陣法造詣的確很高。
正聊著,宋憫忽然背后寒毛聳立,下意識攬住黎鏡和常樂往前一撲,下一秒白光閃過,吊墜咔擦一聲破開,于此同時,三人眼前的墻壁被炸成粉碎。
宋憫一陣后怕,差一點被粉碎的就是他們了。
“哦,反應不錯,小姑娘。”低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留著長須的男人再次抬手,“不過,也僅限于此了。”
白蛇纏繞著白色光球自他手心射出。
黎鏡瞳孔一縮,連忙拂過眉心要拿出另一件防護法器,但鮮血淋漓的手讓她動作慢了一拍。
宋憫頭皮一緊,她的乾坤戒里有些嚴三津留給她的東西,但沒有靈氣,她連乾坤戒都打不開。
難道今天就要命喪于此?
宋憫握緊拳頭,驅動銅鏡內的靈氣沖擊封印。
快點,再快點,受傷總比沒命強!
像是受她的感染,銅鏡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形勢的危急,一改以往吝嗇的性子再次吐出一大團靈氣沖到封印上。
“噗!”
宋憫面色金白,感受到靈氣在經脈里緩緩流轉,毫不猶豫取出一張靈符激活。
屬于合體期的氣勢頓時鋪開,冰藍的屏障鋪開,張大嘴巴的白蛇身形一滯,緊接著再次朝三人撲來。
突然,一道灰影劃過蛇頭,“啪嘰”一聲,氣勢洶洶的蛇頭掉在草地上,只剩蛇身和白光因為慣性摔在屏障上。
“誰!”長須男人看向周圍,最終在破碎的墻壁上發現不知何時出現的面具人。
宋憫再次臉色一變,這個面具……是他!
邪歸劍轉了一圈,回到唐夜手中,他的話依舊不多,實力相比兩人分開時更強了,隨手揮出一劍,便蘊含著無上劍意。
長須男人自知打不過他,不甘心地看了三人一眼,飛身離開。
“你是誰?”常樂看向走近的唐夜有些害怕,但還是擋在宋憫身前。
唐夜看了他一眼,朝宋憫伸出手,“跟我走,他們保護不了你。”
“宋憫姐姐不會跟你走的!”黎鏡一瞬間警醒,和常樂一樣將宋憫攔在身后。
宋憫的聲音同時響起,“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那換個說法,跟著這些人,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唐夜補充道:“你們聚在一起,就是一個目標巨大的活靶子。難道你還想傷還沒好就再次遇到這種情況嗎?”
“跟我離開,你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去。”
她想去的地方?
宋憫眼神一動,他知道自己想要去軍營?
“宋憫姐姐……”察覺到宋憫的動搖,黎鏡眼淚汪汪的看向她。
宋憫看了黎鏡一眼,想到自己看到蕭楠悟時她疲憊的神情,下定決心朝唐夜走去,衣袖兀的被人拉住。
“帶我走。”常樂堅定地看著她,大有一種不帶走他就再也不原諒她的氣勢。
想到自己對他的承諾,宋憫看向唐夜。
他點點頭,身形一動,便站在了懸空的邪歸劍上朝兩人伸手。
“不用。”宋憫拒絕,感受著體內充沛的靈氣,雖然經脈隱隱有些刺痛,但御劍飛行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