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年放下譚文心瘦弱的手腕，搖頭道：“并沒有發現她的身體有什么問題，體內靈氣平和，一點也沒有受傷的跡象。”

宋憫坐在椅子上，聞言凝眉問：“可是她方才的樣子確實很痛苦，而且氣息微弱，她以前有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施年搖頭，為譚文心掖好被子說：“我也沒聽說有阻止人說出某些話的術法?！?

可宋憫帶她回來時的狀況確實糟糕，幾乎立刻要斷氣過去，但氣息又在瞬息變得平和。

施年想起他第一次遇見譚文心的時候，那是一處剛被邪修洗劫的村莊，她坐在一處廢墟中，眼神茫然，周圍沒有任何人。

因為看出她有占卜的天賦，他沒有立刻離開那個村莊，而是一直在暗處觀察她。

一開始，她的行為舉止很奇怪，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什么也不懂，對一切事物都保持好奇，卻又像離群的鳥兒孤獨彷徨。

再之后她便進了星命司，此后他們形影不離，也沒有人能給她設下奇怪的術法。

那么，問題就出在遇到她之前。

“不管怎么樣，還是等她醒來再說吧。”宋憫見他臉色有些不好，心知兩人情意相投，譚文心昏迷不醒他必定著急，起身道：“明天的事就交給我們吧，你在這照顧她，要是有什么事也能協助天恩族的人離開?！?

施年想了片刻，拿出譚文心給他的長夢一絕說：“這是天恩族族長給她的，我想，既然陽羅選擇在這個時機拿出來，那應該是對魔玉蛇有用，不過我并不清楚它的作用，你謹慎使用。”

宋憫點點頭，拿過燈盞放進乾坤戒中，看了眼天色道：“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走到門口，她回頭對施年說：“要是她醒了，麻煩你幫我帶句話，就說我很感謝她。”

深藍色的夜空綴滿繁星，黑色的樹影隨風搖曳，宋憫將手中的酒瓶遞給寄雪，雙手托臉，望著銀波閃爍的湖面，湖心島上有一棵筆直的喬木，在星空的倒映下閃著細碎的清光。

世界就像這片湖泊，湖的中心是一片安樂園，她在岸邊徘徊，尋找前往的方法，腳邊偶爾沾上水露，但隨著時間流逝又會很快消失。

她的面前，沒有小船帶她駛向湖中。

“以靈氣為舟，手作船槳，總能過去的?！?

露水墜入湖面，泛起陣陣漣漪，宋憫轉頭，對上寄雪那雙映著自己的鳳眼，他瞳仁清凌，嘴角含笑，看著她道：“修行的意義，不就于此嗎？”

宋憫的目光隨著他起身往上抬，嘴角揚起一抹既高興又無奈的笑容，“有時候我感覺你像是能聽到我的心聲一樣，我在你面前一點情緒和秘密都沒法掩藏?！?

寄雪攜著微不可查的笑意，彎腰牽起她的手，“那是因為……算了，你就當這是我的秘密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在觀察她，仔細想來，也不算吧，他只是習慣了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哪怕她的注意沒有放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狀態，腦子里不可抑制的想出許許多多壞心思，想在她身上一一實現，又像是從第三個人的視角看著這一切，心情莫名的平靜，甚至厭惡他像個陰溝里的老鼠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可是沒辦法啊，他就是這么變態，他已經徹底沒救了。

宋憫順著他的力道起身，聽到他的話眉頭一挑，“秘密？難不成這還有什么訣竅？”

寄雪搖搖頭，抬腳邁出一步。

鞋面即將觸碰水面時，紅色的靈光將兩者隔開形成一小段真空，他站在湖面上，湖風吹拂鬢邊的發絲，朝宋憫伸出手。

“這樣，我們就能去湖心島了。”

宋憫微微一笑，抬手握緊他微涼的手掌，邁著堅定的步伐往湖中心去。

是啊，修行的目的不就在于此嗎，探尋世界的真相，尋找心中的安樂園，自由的、無拘束的活著。

“唔……其實這里也沒什么特別的嘛?！?

到了湖心島，宋憫頗為失望，她原以為這里見到的景色會更美，但其實還不如她在岸邊看到的。

寄雪聞言哈哈大笑，靠著樹坐下說：“那是因為你對它的期待美化了心中的幻想，不過我倒知道一個絕美的地方，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嗯？哪里？”

“過幾天再說?！奔难┯仲u了一個關子，忽然變出一支粉紫漸變的蘭花，獨特的清香立刻鋪開，“對了，我偶然聽說天恩族有種特別的花，只要有情人采來相互贈與，就會一輩子在一起……”

宋憫接過仔細觀察，又輕輕嗅了嗅，聞言斜眼看他：“真的只是是偶然？”

寄雪笑瞇著眼，“也就是偶然學了點這里的語言，偶然聽一對夫妻提起，偶然知道了那種花叫桑蘭，偶然遇到了而已?！?

他面色一正，看著她說道：“你不會不愿意給吧，不行，反正我們倆的關系是你主動暴露的，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道侶了，你必須給我名分?！?

“名分可是凡間的說法，我們修仙界也需要？”

“那是當然，除了這個，還要問名、納吉、納征……一樣也不能缺！”

宋憫一頭霧水，但看著寄雪一臉正色，心想他在凡城生活十幾年，對這方面應該比較重視，于是點點頭道：“那等我們離開這里，我去好好學學?！?

寄雪滿意了，見宋憫將桑蘭花放進玉盒，珍而重之的模樣更加心花怒放。

“不過，你什么時候學的天恩族語言？這些天不都是在建房子嗎？”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