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宋弦告訴他們此處山谷并無紅須花蹤影，幾人還是進去找了一番。

谷內妖獸尸體遍布，動手之人不言而喻。

等從狹道原路返回，卻又聞到了一陣血腥氣。

“這些人……”宋憫翻開一個尸體，全身覆滿冰晶，眼球凸起，臉上的驚恐一覽無余，“他們是地衡宗的人。”

“地衡宗？有這個宗門？”蕭楠悟疑惑。

“我想應該有。”唐夜說：“前段時間和他們發生了些沖突，估計是懷恨在心，跟在我們身后想要伺機報復，卻沒想到撞上了剛殺了同門的宋弦，于是干脆一并殺了他們。”

“這樣做既可以掩人耳目，也可以順勢將同門的死嫁禍在地衡宗身上。”徐鶴之補充一句，好像只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唐夜和徐鶴之都在大宗門生活過，或許這樣的事在旁人看來驚世駭俗，但在他們眼里卻是平常。

說起來宋弦還在無形中幫他們解決了一個麻煩，但宋憫他們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有一把劍高懸在他們頭頂，不知何時就會落下。

萬幸接下來的幾天眾人再也沒有遇到宋弦兩人，蕭楠悟也再次嘗到了宋憫做的烤肉。

“比上次更好吃，好厲害！”

被夸獎的宋憫很高興，當即做了更多分給眾人。

寄雪坐在她身邊有些吃味，“你都從來沒有為我做過一次。”

“胡說，之前我做過一次饅頭，你很嫌棄。”宋憫反駁道：“而且你廚藝比我好那么多，我給你做吃的，不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嗎？”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第二個山谷在甘飲河下游，需從一個地下洞穴進入，順著里面的暗河進入。

這般隱秘的地方，也不知宋憫和蕭楠悟是如何發現的。

從狹窄的洞口下去，周圍是模糊的巖石輪廓和閃爍的幽光，通道蜿蜒曲折，如九曲十八彎的迷宮。

在這里，一丁點震動都會被無限放大，昆蟲悉悉索索爬過的聲音清晰傳來，宋憫拿出月落石，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也驅散了一部分陰暗和恐懼。

因為之前探過路，宋憫和蕭楠悟并不是特別怕。

越往里走，便越陰冷潮濕。

地上也多了許多二階妖獸水夜蝙蝠的尸體，是他們第一次來時解決的。

“這些蝙蝠出現的時候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開始我還真嚇了一跳。”蕭楠悟說著還后怕的拍拍胸口，“不過我和宋憫那么厲害，一下子就把它們都解決了。”

“也難為你們能找到這個地方，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徐寇之笑道。

“當時神識鋪開就注意到這里有空洞，才想著看一下。”宋憫提醒道：“前面就是暗河了，水流有些急，大家小心。”

剛說完話，前方便隱約傳來流水叮咚聲。

她有些訝異，記著還有段路才能聽到水流聲的。

唐夜眉頭一皺，凝神聽了一會兒低聲道：“不對，你們聽。”

眾人立刻停下腳步，側耳細聽。

叮叮咚……叮叮咚……

這聲音極有規律，像水流聲，也像某種樂器發出的聲音，并且聲音越來越大，頭頂的石壁也逐漸震動起來，像是有人在上面蹦蹦跳跳一樣。

宋憫擰眉，搖頭說：“我們上次來的時候并沒有發現這些。”

“先出去再說吧，我們動靜小點。”徐鶴之道。

隨著步伐的深入，真正的流水聲才逐漸傳來，暗河洶涌，聲音也像野獸在咆哮，而一開始聽到的叮咚聲也如影隨形跟著眾人。

突然出現的變故讓眾人不得不提高警惕，徐鶴之囑咐眾人貼好隱匿符，隨后縱身躍入水中。

地面之上，一群滿頭編發，臉上繪著五彩圖案的人在樹林里不斷舞動竄梭，他們穿著由駝鹿皮毛制成的服裝，脖子、手臂、腰部和雙腿皆纏繞著黑色的麻線，上面串滿了野獸利齒。

為首一人帶著五彩兇神面具，金紅的獸瞳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手中則握著由烏金制成的晃鈴。

他赤裸雙腳，旋轉揮舞著，每晃動一下，晃鈴便發出清脆的聲音。

古老而神秘的祭詞源源不斷念出，他方向一轉，朝林中某處奔去，而后在一處山洞停下。

晃鈴的聲音漸漸消失，跟上來的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鼓起勇氣問：“長老，這里真的有水源嗎？”

長老轉過頭看了說話之人一眼，他頓時像是見到洪水猛獸般后退幾步，緊接著下跪求饒：“長老饒命！長老饒命！”

“此乃寰若、輪目神君指引，汝切不可再言不敬之詞。”

“是、是……”

等候片刻，長老緩緩睜開眼，啟唇道：“開始。”

話音一落，眾人立刻將山洞團團包圍，雙手高舉，十指大張。

他們的每根手指都帶有一枚骨戒，金色與黑色的線纏繞其間，隨著吟唱逐漸升起金紅的光芒，如初生的旭日，也像落幕時分的余暉。

中間的長老高舉晃鈴，隨著眾人的吟唱緩緩升空。

此時山洞已完全被光芒籠罩，并逐漸晃動起來。

忽然，一道黑影竄出，緊接著又是數道黑影，但他們剛走出一步，便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并且隨著掙扎越來越緊。

“怎么辦？儀式被打破了！”

注意到下面的動靜，長老緩緩睜開眼睛，見族人有些遲疑，便停下動作，降落在地上。

“靜。”

含有某種力量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不停掙扎的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怎么回事？

明明意識清醒，卻不得不順從。

光芒散去，天恩族人才看到宋憫等人的穿著。

“外族人，為何擾亂我族儀式？”

儀式被打斷，就說明神君收回了對他們的恩賜，想到族中已缺水多日，一些天恩族人頓時坐不住了，瞪著這群不速之客道：“長老，儀式被打破了，我們該怎么辦？”

“這群該死的外族人！”另一人想到了什么說道：“長老，既然是這群外族人擾亂了我族的祭祀，那就用同樣的方法懲罰他們！”

“對，將他們送給魔玉蛇！”

眾人尚且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這群面帶怒容的部落人便扯下綁在手腕的獸皮，蒙住他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