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海上找了許久才找到昏迷的施年,費勁將他拉到木板上拍了拍他的臉,一下子被高溫燙到:“這么燙?施年,施年?”
面色蒼白的人睫閃動幾下,皺著臉突然嗆了一下,睜開眼便看到譚文心一臉著急地看著他,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在說什么。
他盯著她看了片刻,啞著聲音說:“沒死,乾坤袋第三格和第五格裝的丹藥,各吃一顆。”
“咦?我們竟然有錢買丹藥!”譚文心驚訝著找出丹藥服下,胸口的悶痛緩解了些,她問:“你呢,你該吃哪些藥?”
過了一會兒施年的聲音傳來:“同樣的,不過要吃兩顆。”
他們找了許多木板綁在一起做成了簡易筏子,漫無目的的在海面上漂流,其實也不是毫無頭緒,只是她算到什么也不做的生路會更大,便也不去管了。
譚文心也不知他們會漂向何方,海面依舊平靜,她沒有發(fā)現(xiàn)宋憫。
她手里拿著一塊銀子,這是她無聊時整理乾坤袋發(fā)現(xiàn)的,這是當時宋憫為了躲避追蹤多給她的一塊,然而就是這么一塊銀子差點要了她和施年的命。
她的運氣是一個固定值,得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后必然會付出相應(yīng)代價,這塊銀子她不應(yīng)該收,所以便被天道制裁卷進了這次要人命的事件。
可是一塊銀子的運氣有這么強嗎,到現(xiàn)在都不結(jié)束!還是說因為這是主角給她的銀子?
從海上看,夜空似乎離地面很近,閃爍的星辰幾乎伸手可觸,白藍色的海浪裹著銀光一遍又一遍地拍擊著海岸,潮起潮落間,有人被拍到了沙灘上。
臉上冰涼潮濕的觸覺讓宋憫的意識漸漸蘇醒,她看著星空愣了片刻,緩緩抬手將臉上的東西拔下來瞧了一下:“海螺?”
淺褐色的受驚的海螺將粉嫩的螺肉縮了回去,然后“咚”的一聲掉進水里。
做這一個動作便耗盡了宋憫所有的力氣,躺在沙灘上無力地喘了一下,冷汗又從體內(nèi)冒了出來。
爆炸產(chǎn)生的高溫和沖擊讓她的五臟六腑都受了傷,肋骨也幾乎全斷,不過命倒是保了下來。
遠處傳來悉悉索索地聲響,她偏頭看了眼,披頭散發(fā)的黑影一點點往她這邊挪動,時不時跌倒在柔軟的沙灘上。
“濟老?”她從乾坤袋里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身下。
“呵呵呵,難為你、記著我的名字……”濟老慢慢地爬到她身邊。
那時他既要控制陣法又要吹響玉笛還要擋下輕宛的攻擊,幾乎沒有精力抵擋爆炸帶來的傷害,如今玉笛被毀神識遭到反噬,若非一絲靈氣吊著早已魂歸西天。
宋憫垂眸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人慢慢說道:“身受重傷,命不久矣,也要拼著最后一口氣殺我嗎?”
“主子的命令不得、不完成。”濟老顫顫巍巍地將雙手放在她脖子上,如今靈氣接近于無,仙風(fēng)道骨的人也變得和普通人無異。
脖子上的力道在收緊,宋憫不適地皺了皺眉問:“你的主子是誰?”
“不可說——”
話落,一把匕首驀然插進胸口,滾燙的鮮血順著劍柄滴到宋憫那張被海水泡得灰白的臉上如同綻放的紅薔薇,過分冷靜的眼神在此刻顯得有些詭異。
宋憫將濟老的尸體推開,擦去糊在臉上血后才將他手上的乾坤戒取下來。
里面的好東西不少,但沒有一樣能表明他和背后主子的身份。
“倒是謹慎。”
宋憫服下丹藥休息一會兒又在海岸邊找到了輕宛的尸體,她的乾坤袋里同樣沒有關(guān)于背后之人的線索。
從這些殺手的身份找出背后之人的計劃落空,她皺了皺眉,轉(zhuǎn)頭看著通向島內(nèi)的小路。
這里蕨類參天如喬木,月光被層層遮擋,暗色蔓延,里面一片幽靜。
思索片刻她將染血的衣服換下,又拿出丹藥符箓和鸞尾劍才慢慢進入,月落石照亮一米的距離,沿途遇到了許多新舊不一的尸體,一滴鮮血引起了她的注意,應(yīng)該是有人不久前才從這經(jīng)過。
繼續(xù)深入,里面幾乎沒有一點聲音,宋憫剛收回月落石便聽耳畔傳來一絲風(fēng)聲,一瞬間抬劍擋下射來的石子,下一秒黑影從側(cè)面竄出驟然逼近。
宋憫剛要抬手劈去五臟六腑便傳來一陣刺痛,而這分神的一剎足以讓暗中之人靠近。
刀上的靈光反射將兩人的臉照亮一瞬,宋憫感覺脖子像被螞蟻叮了一下,黑影立刻后退看著她的臉語氣有些詫異:“宋姑娘?”
他拿出火把點上,明黃的光一下子驅(qū)散黑暗,宋憫看著散發(fā)著浩然正氣的人問:“你認識我?”
趙鐸收了刀抱拳道:“在下趙鐸,勤武司護龍衛(wèi)第三小隊隊長,曾經(jīng)看到你和殿下在一起街上游玩,方才多有得罪,抱歉。”
他說的殿下指的應(yīng)當是蕭楠悟,不是敵人就好。
身體放松后胸口的刺痛就更明顯了,看來想憑丹藥治好體內(nèi)的傷還是太勉強。
趙鐸看她臉變了一下問道:“姑娘是受傷了?”
宋憫點點頭,蹲下身又吃了兩顆丹藥才問他這里是何處。
趙鐸嘆了口氣,盤腿坐下將飯店的事說了出來,她這才得知爆炸竟然讓空間發(fā)生錯亂,許多人被吸了進來。
“至于這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也罷,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知道這座小島暫時沒有危險她便拿出守護陣盤,打坐修煉恢復(fù)傷勢。
趙鐸則在附近查探,不過幾天過去毫無發(fā)現(xiàn),這個島連小動物也沒有,唯一的食物來源是大海。
倒是有一日他回來得晚了些,身上沾了許多泥土,坐下后便對著燃燒的火堆發(fā)呆。
宋憫看到了他眼里壓抑的悲傷,遞給了他一只冷掉的烤雞:“吃嗎?”
趙鐸看著烤雞懵了片刻,肚子忽然就響了,這一刻傷感悲痛的情緒煙消云散,小麥色的臉上飄來一抹紅霞,他尷尬地接過然后找了根木棍串著放在火堆上,“謝謝。”
宋憫點點頭,剛閉眼準備繼續(xù)修煉就聽他說:“剛才我發(fā)現(xiàn)了幾個兄弟的尸體,他們有些是被炸死的,有些是溺水死的,還有些是被東西砸死的。
我把他們腰上的令牌都取了下來,然后埋在了小島的東邊,這里應(yīng)該屬于破斷海的領(lǐng)域吧,埋在東邊總是沒錯的……”
宋憫忽然有種良心不安的感覺,下意識摸了摸乾坤戒說:“抱歉,我不知道爆炸會造成那么大的影響。”
“你不用道歉,那些人要殺你,你反抗是應(yīng)該的,而且誰也沒想到這件事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趙鐸嘆了口氣說:“其實要是我們能早點破陣就好了,要是聞大師能及時趕來……”
“聞大師?”
趙鐸回過神苦笑一聲不愿多說了,見烤雞已經(jīng)重新開始滋滋冒油便拿起來分她一半說:“相逢即是緣,這頓飯我會永遠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