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宋憫毫不猶豫地選了第二個選項，今天之事遲早會傳出去，就算她還能留在恒華派，其他人也會心懷不滿，她不懼怕別人的孤立和打壓，但更討厭麻煩，她不想將有限的精力花在爾虞我詐上面，況且，自由才是她一直追求的東西。
“宋憫……”楊安藍不理解，跟在三長老身邊修煉不好嗎，她為什么一定要走？
宋憫從地上站起來說：“我選第二個，廢除修為，逐出門派，請長老施行吧。”
眾人看向嚴三津，他給出第一個選擇明顯是給宋憫臺階下，但這弟子卻當眾給他下面子，原本以為嚴三津會生氣，卻不想素來不茍言笑的他竟笑了，這可真是奇事！
“好，既然你選第二個，那我便親自廢除你的修為，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四個問題想要問你。”
“長老請問。”宋憫應得干脆，至于怎么回答就是她的事了。
“為什么拒絕第一個選擇？”
眾長老心里舒了口氣，他們就說嚴三津被一個筑基期的弟子拒絕了怎么還笑得出來，看來他還是耿耿于懷的。
“因為不想被任何人束縛。”
“為什么修煉？”
“為了自由。”乾坤袋里鸞尾劍輕輕顫抖，仿佛在附和一樣。
“你是誰？”
宋憫抬頭看向嚴三津，她有一刻懷疑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但見他冷然卻清澈的眼睛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對于父母，我是子女，對于師門，我是弟子，對于認識的人，我是朋友或仇人，但不論他人賦予我何種身份，我就是我，沒有其他答案。”
許無咎忽然想起了宋植說的一句話，“不論我是宋家的二公子還是指蒼派的弟子，我的本質都沒有變，我生長在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經歷和感情組成了獨一無二的我，所以我是唯一的。”
這一刻兩人的臉似乎重疊在了一起，許無咎感覺有些神奇，明明他們父女倆從未生活在一起，性格卻那么相似。
難道這就是血緣嗎？
許無咎看著宋憫，心里忽然生出一絲傷感。
“好，最后一個問題，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嗎，我此生唯一的弟子。”
嚴三津話音剛落，就聽后面咚的一聲，原來是七長老瞌睡撞到了頭，他捂著頭，看其他長老的反應才確定剛才自己沒有聽錯。
宋憫神情一怔，剛剛嚴三津說什么，收她為徒？
“長老，我不明白你說的意思，我已經選了第二個處罰不再是恒華派的弟子，若拜你為師那不就還是這里的弟子嗎？”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我退出恒華派，再收你為徒。”
“噗——”
眾人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但見嚴三津一本正經的表情，便知道他沒有開玩笑。
嚴三津年少時便是恒華派的弟子，后來又成為這里的長老，可以說恒華派就是他的家，現在就是為了收一個徒弟寧愿脫離門派？
而且他可是恒華派化神期中唯一可能突破到合體的修士！
不可，萬萬不可！
“嚴長老，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莫要再開玩笑！”
“師弟，你為何會突然這樣說，難道就是為了收她為徒？”
這語氣就好像在說她是紅顏禍水一樣，搞得宋憫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楊安藍震驚過后便趕緊扯了扯宋憫的衣袖讓她答應，現在不答應要是三長老一會兒又反悔了怎么辦？
韶光殿一時鬧哄哄的爭吵不休，唯有中間的許無咎沒有感到絲毫意外，他就知道師弟打的是這個主意，不過他也打心底贊成這個決定。
宋植因二十年前的事被各大世家仇恨，宋憫身為他的女兒若是身份暴露恐怕也難以幸免，若待在門派，不管是對她還是對門派都不好，只有成為無拘無束又有化神期修士庇護的散修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嚴三津退出恒華派會令門派實力下降，許無咎表示這是不存在的，反正都是虛名，等他退出去后再以客卿的身份聘請他回來照樣可以，就是俸祿會少一些，但都是化神修士了，這點俸祿估計嚴三津也看不上。
“夠了，既然嚴長老心意已決，那就隨他去吧。”許無咎站出來一錘定音，其他長老都不敢相信，掌門竟然還答應了嚴三津，這世界太魔幻了！
嚴三津和許無咎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心里的打算，他微不可察地點頭，轉頭看向宋憫問：“你愿意成為我的弟子嗎？”
宋憫覺得自己要是再拒絕就是不識好歹了，她跪在地上干干脆脆地給嚴三津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嚴三津將她扶起來，雖面無表情，但眾人都能看出他眼里的笑意。
這個弟子真有那么好？
“現在為師幫你散去修為，這個過程有些痛苦，你堅持一下。”
宋憫曾經散過靈，那次她堅持得下來，那這次也一樣。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嚴三津的手虛放在她頭頂，甫一動手，宋憫就感覺除了身體劇烈的疼痛外神識也多了幾分抽斷的刺痛，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她腦子里抽出來了。
“唔……”她咬緊下唇，雙手緊握著跪在地上，痛得幾乎失去力氣。
楊安藍不忍心看下去將頭轉向一邊，可壓抑的慘叫依舊無孔不入。
一道人影落在她身前，楊安藍抬頭看去，忍不住喚了一聲：“師父……大長老。”
“先下去吧。”
楊安藍看了眼痛的跪趴在地上的宋憫搖搖頭：“請大長老允許我暫時留在這。”
散靈結束嚴三津立刻喂給她一顆元氣丹說：“我還要和許掌門說一些事，你若有什么東西要拿就趁這時間回去拿，一會兒我來找你。”
宋憫和楊安藍一同離開韶光殿，此刻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蕭楠悟坐在臺階上雙手托腮，而蕭曄則如松樹一般站在旁邊，另一邊的柱后站著謝若兒，她一見到楊安藍，便迫不及待地跑向她。
宋憫見狀拍了拍楊安藍說：“這半年要加油啊。”
她突然伸手抱住楊安藍，在她耳邊低聲道：“幫我留意一下喬遠行。”
楊安藍驚詫地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回抱她說：“放心。”
“有緣再會。”
宋憫走向蕭楠悟，楊安藍則向謝若兒跑去。
謝若兒中午聽到楊安藍出事便跑到韶光殿外一直等著，期間眼淚都沒停過，這會兒撲到楊安藍懷里又開始哭了起來，鼻子眼睛沒有一處不紅，“對、對不起，我不知道喬遠行他……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不會這樣。”
楊安藍看她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大，連忙安慰道：“你也不是有心的不是嗎，而且本來也是我做錯了，雖然受到了處罰，但現在我感覺心里的負擔輕了不少。現在我成了外門弟子，又可以天天來找你了，你不會嫌棄我吧？”
謝若兒搖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她：“當然不會，可是我怕別人說你。”
楊安藍揉了揉她的頭發，云淡風輕道：“說就說唄，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而且我才沒精力去理他們，我還要好好努力為過年時的晉升比試做準備，大長老說要是我能成功進入內門，就還會收我為徒。”
“真的嗎？”
楊安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