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完所有尸體后，宋憫閉上眼睛用靈氣感受，卻并未在這些尸體上面感受到靈氣的波動，說明齊碣在殺人的時候沒有使用靈氣。

這倒是奇怪，修士經過多年的修煉使用靈氣做事早已像吃飯喝水一般成為習慣，可他卻沒有用半點靈氣。

如此特別的殺人方式，難道真如其他人所說他入魔了？

宋憫靠著棺槨坐在地上再次拿出驗狀來看，屋頂的碎瓦發出一聲輕響，她用靈氣一探，只見一只黑貓從屋頂跳下隨后鉆進草叢消失不見。

她抿了抿唇，將月落石放在旁邊照明。

屋內寂靜無聲，屋外卻忽然狂風大作吹落一地樹葉，揚塵滿天。在這灰蒙蒙的空中漸漸出現一個穿著寬松青袍的男子，長發隨風飄揚。

他靠在墻上，只與屋內之人一墻之隔。

“尸體多處刀傷但沒有觸及致命部位，發現時現場有大量血跡……”

宋憫躺在地上想象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此時她不能動彈，身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感受到血液一點點流失，她感覺一陣心慌，手腳逐漸冰冷，呼吸也急促起來。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現在她面前，手中的長刀滴著血，就是他殺了自己的親人，她聽著他們的慘叫，然后戛然而止，現在他走了過來，對她抬起了屠刀，恐懼，害怕和絕望塞滿了她。

啪嗒，啪嗒……

她聽到腳步聲虛弱地睜開眼，眼前寒光一閃，宋憫猛地起身。

所以齊碣之所以不一刀解決他們，就是為了讓他們一點點感受死亡的來臨，然后在恐懼中死去！

虐殺！

宋憫收起驗狀，起身的一瞬忽然聞到了一種熟悉的氣味。

她身體一頓，仔細嗅了嗅，卻只聞到了尸臭。

“剛才那味道到底是什么？”宋憫四處聞了聞，最終將目標鎖定在這些尸體上。

她湊上去一一聞后，發現這種氣味只出現在這些男尸身上，不過淡到幾乎沒有，而且這種熟悉的氣味是藍堇花的氣味！

龍頭鎮的村民身上有藍堇花的氣味，宋憫腦海里只想到向堇。

聯想齊碣殺人時的舉動，宋憫猜測應該是這些村民對向堇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齊碣發現后便殺了他們泄憤。

她拍拍衣服將蓋板合攏，隨后走出了房間將門鎖上。

此時屋外已經下起了蒙蒙細雨，宋憫看了眼烏云密布的低空，抬腳走了出去。

周身的靈氣隔絕了雨絲，宋憫將鑰匙放在花壇里，然后施展踏風步快速前往李家莊查證。

若能在死者的家中聞到藍堇花的香味，那就說明她的猜測是正確的，不過距離事發當天都已經過去大半月了，加上現在又下了雨，就算有什么證據也可能早沒了，但只要有一絲可能，她都要去看看。

被殺的五戶村民房子是挨在一起的，宋憫很快來到了其中一戶死者家中，盡管血跡已經被沖洗干凈，但曬干之后還是留下了一道道淺痕，地上、墻上、桌上都有，有些是大塊的斑痕，有些是點點圓斑。

這里的家具農具估計是被這戶村民的親戚搬走了，空蕩蕩的像荒宅一樣，再加上死了人，一般人都不愿靠近這。

她沒有聞到藍堇花的氣味，便去了第二家、第三家……直到在第四家的柴房，她才聞到了微弱的藍堇花味和淡淡的血腥氣。

宋憫看著破敗的拆房皺緊了眉頭，所以三個月前向堇失蹤后來到了這里？她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

她從柴房里出來，此時已經接近凌晨，黑夜中沒有一絲光亮和聲音，只有細雨的索索聲，她拿出月落石照明，快速朝龍頭鎮里趕去。

等她趕到鎮上，已經是第二天黎明時分了。

龍頭鎮上四處張貼著齊碣的畫像，經過張示欄的時候她撕了一張放在兜里，隨后來到租車行。

此時趙銘傳來消息：“蒲江鎮有三人名叫向堇，其中兩人都是一直生活在蒲江鎮的普通人，從未離開，另一人在二十年前被天極派測出有三靈根資質后被收為內門弟子，五年前因為頂撞師門被趕出門派，隨后不知所蹤……”

向堇果然是蒲江人，不過她竟然也是天極派的棄徒……

宋憫沉思片刻，對租車行老板說：“麻煩租輛最快的馬車。”

蒲江鎮在長玉山一帶素有小江南之稱，正值雨水豐沛之際，蒲江鎮已經大半月不曾有過太陽，濕潤的水汽將小鎮籠上了一層黛青，無端地給人添上幾分憂愁。

馬車駛進朦朧的煙雨中，隨著距離的縮短被雨模糊的小橋流水逐漸清晰起來，戴著斗笠穿著蓑衣的車夫吁了一聲，將馬車停在蒲江鎮的入口。

“姑娘，蒲江鎮到了。”

宋憫聽到聲音睜開眼，按了按太陽穴才感覺清醒些，她從車里出來將銀子遞給車夫，然后進入蒲江鎮。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藍堇花香，因為下雨還帶著獨特的冷香，走在石板路上，宋憫都感覺自己變得安靜了，當然也更困了。

她來到衙門，里面的趙銘知道她今天來已經在等著了，聽到有一個女修找他便趕緊讓她進來。

“我已經查到向堇家的地址了，正準備帶人過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們——”他的話在看到宋憫眼睛的青黑戛然而止，說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宋憫搖搖頭說：“先去向堇家看看吧，你們是在什么時候發現齊碣來到這里的？”

趙銘說：“六天前，當時有一個普通人看到他出現在一家藥鋪，一開始還沒想到是他，后來看到張貼的畫像才來這報了官。”

“藥鋪？”

趙銘給她倒了杯茶說：“嗯，春生藥鋪，買的都是普通的傷藥和紗布，也正是如此衙門一開始也沒注意。”

宋憫轉著茶杯沉思：普通的傷藥和紗布……

她抬頭看向趙銘說：“我在其中一戶死者家中聞到了藍堇花的味道，向堇在這三個月內很有可能在那。”

“所以齊碣找到了向堇，他去藥鋪是為了給向堇買藥。”趙銘說：“我們趕緊去向堇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