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淺雪吐槽歸吐槽，但還是認真為顧淵講述了，靈元三重天的嚴登云可能使用的手段。

“光是聽我這樣講一遍，你心里其實也沒多少概念，真遇到這些手段了，你該慌亂無措還是慌亂無措。”

裴淺雪嚴肅認真地看著顧淵：

“所以啊，你現在最好祈禱武考別碰上嚴登云，如果真碰上了，那你該認輸就認輸，千萬別逞強?！?

顧淵拍了拍扶腰劍：

“裴姑娘贈我扶腰不就是為了讓我維護你的臉面？我要是遇到嚴登云認輸，裴姑娘豈不是顏面掃地？”

裴淺雪瞪了顧淵一眼：

“贈你扶腰，是要你護我臉面，但更是要護你周全！

與你的安全比起來，我的臉面沒那么重要?！?

顧淵聞言，深深感動。

裴淺雪卻繼續說道：

“顧淵，我沒和你開玩笑！

嚴登云這人暴戾恣睢，如果真遇到了他，你不認輸的話，他會把你打死的！

他父親是太尉，即便被我分權，也依舊位列三公，權勢極大，有與我掰手腕的資格。

再加上蒼國武考歷來有規矩，只要不認輸，那就生死勿論！

所以你要是不認輸，嚴登云絕對會活活打死你！”

顧淵低頭擦拭著扶腰劍，沒有接這話茬，而是問道：

“裴姑娘，我要是真被嚴登云打死了，你會殺了嚴登云么？”

裴淺雪眉頭緊鎖，冷聲呵斥：“顧淵你……”

顧淵抬起了頭，目光平靜地問：“會嗎？”

裴淺雪剛要罵的話竟再也罵不出口，嘴唇翕張好一會兒，方才重重點頭：

“會?！?

顧淵粲然一笑，將扶腰收入鞘中：

“裴姑娘，你放心，我不會被嚴登云打死，我還等著你再次身穿勁裝，手把手教我練劍呢！”

裴淺雪一愣。

顧淵為什么非要提一嘴身穿勁裝，還手把手教他練劍？

果然，這家伙還是滿腦子廢料！

裴淺雪正要痛斥顧淵，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卻是已經到學宮門口了。

“裴姑娘，要不等儒考完了再罵我？”顧淵笑嘻嘻。

裴淺雪雖然恨恨地剜了顧淵一眼，但還是主動伸出了手：

“走吧！”

“好嘞！”

顧淵握住了裴淺雪的手。

雖然不是第一次握裴淺雪的手了，但每次握住裴淺雪的手，顧淵還是會覺得很舒服。

裴淺雪的手冰冰涼涼，又細膩柔軟，在這炎炎夏日，怎么也握不夠的。

顧淵以前只聽過腿玩年，直到握過裴淺雪的手，才知手玩年也不是不行。

心頭浮想聯翩，顧淵面上卻沒多少表情地和裴淺雪一起下了馬車。

見到裴淺雪，周圍的人立刻行禮問好。

顧淵連帶著也被恭敬問候了一番。

這讓顧淵頗有一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不過真別說，這感覺還挺不錯的。

顧淵與裴淺雪在萬眾矚目之下走進了學宮，來到了演武場。

這是二層學宮的學子才能來的地方，顧淵在學宮待了小半年，也只遠遠看過一次。

當時遙遙望去，只覺演武場恢弘大氣，各種光芒綻放，神奇玄妙。

如今真踏足于此了，好像也就那么回事？無非是個大些的廣場，周圍欄桿銘刻了些符文而已。

“演武場還是從前的演武場，但我已不是從前的我?！?

顧淵嘴角微揚，他心里有種奇妙的滿足感。

這時候，一個身著青衫，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從遠處走來。

學宮中人都認出，這就是三天前走馬上任的新任司業，六境大儒——李法。

“拜見司業大人?！?

眾人都躬身行禮。

“這便是那位李大儒?！?

顧淵在裴淺雪給的資料里，看過李法的畫像，但見到真人還是吃了一驚。

李法六十歲就邁入六境，如今已過去差不多二十年，李法快八十歲了，但看著卻和三十出頭一樣。

并且，李法雖身著一襲青衫，但眉宇之間卻凝聚著一股凌厲威嚴，完全沒有出身儒家的樣子。

李法走上演武場后，掃視了一遍所有報名參加儒考的學子。

在看顧淵的時候，李法的目光多停留了一剎，但也僅此而已。

“諸位?！?

李法左手負于身后，右手懸于胸口，音色略啞，音量極高：

“諸位都是將要參加儒考之人，想必已經知道儒考將分為文武兩場。

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疑惑，為什么儒考還要考比武？

其實很多人不熟悉儒家的人都對儒家有誤解，認為儒家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讀書人，哪怕是儒道修士，那也只會詩詞文章，不會提劍殺人。

可其實不然，儒家講究君子六藝，即禮、樂、射、御、書、數，‘射’與‘御’都是武類。

所以按理來說，我這場儒考也該設立六門考試，但這里是蒼國，以劍立國，崇尚武力的蒼國，我便入鄉隨俗，將儒考簡化為文武兩場，文考武考成績各占一半。

文考考察詩詞文章，武考則是抽簽隨機對戰。”

聽到這里，人群中傳出聲音：

“李司業，這會不會太不公平！”

提出質疑的不是別人，正是曾和顧淵有過仇怨的方秋崖！

他排眾而出，直言不諱：

“參加儒考之人，修為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修為高的，如嚴登云，已經靈元三重天。

修為低的……如我，才超凡三重天?！?

方秋崖本來想拿顧淵舉例，因為顧淵尚未踏入修行路，超凡一重天的修為都沒有，用顧淵和嚴登云作對比，更能凸顯武考的不公平。

但又害怕傷害顧淵，所以及時改口拿自己舉例，不過即便如此，所有儒考學子的目光，還是都落在了顧淵身上。

很多學子都極力克制，害怕自己笑出聲，但眼底的輕蔑還是難以完全掩藏。

如果儒考只考文不考武，那顧淵還有通過的可能，畢竟顧淵再沒靈性，再是書呆子，可好歹也看了許多書，說不定就撞大運了呢？

可加上武考一環，那顧淵就沒有一點希望了。

畢竟武考可沒辦法靠運氣！

這里面修為最弱的方秋崖可都是超凡三重天呢！

雖然顧淵之前在醉樓壓制了方秋崖，但那是靠著裴淺雪的扶腰劍！

但武考顯然不會允許顧淵使用扶腰劍。

如此一來，顧淵即便走運抽簽抽到最弱的方秋崖，也只能慘敗收場！

顧淵武考要是慘敗，那么只有文考發揮極好、名列前茅才可能通過入口，然而顧淵的水平，文考可能名列前茅嗎？

所以顧淵幾乎沒有任何通過儒考的可能。

方秋崖質疑武考不公平，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想拉顧淵一把。

上次離開醉樓，被兄長方抱虛點醒后，方秋崖就決心與顧淵交好。

只是面對方秋崖的質疑，李法并沒有重訂規則的意思：

“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就比如這場儒考，本該是廣而考之，可現在只有你們這些學宮學子能參考。”

李法面容莊重，眼神威嚴：

“還有，武考也不是根據勝敗來決定成績好壞，而是根據戰斗表現。

我自有我的一套打分準則，盡可能保證這場考試的公平。

如果誰覺得不夠公平，現在就可以離去?！?

方秋崖頓感無奈，事已至此，只能祈求顧淵運氣好，抽簽抽個修為低，且站在裴淺雪那邊的了。

這樣子，對方放放水，顧淵或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