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裴淺雪越來越冷的眼神，顧淵縮了縮脖子，訕訕一笑：

“裴姑娘，對不起啊，睡過了頭，你久等了。”

裴淺雪轉過身去，淡淡道：

“起床穿衣吧。”

顧淵驚疑：

“我就……這樣穿衣？”

裴淺雪哂然一笑：

“要不然呢？還要我出去？怕我偷窺你么？”

顧淵一時無言。

既然裴淺雪都沒意見，那他還能說什么？于是掀開被子迅速地穿好衣物。

“裴姑娘，我好了。”顧淵道。

“你還挺快的。”裴淺雪隨口一夸。

“……”顧淵腦門冒黑線。

“走吧，跟我回家。”裴淺雪伸出了手。

“冒犯了。”顧淵牽住了裴淺雪的手。

和昨天一樣，裴淺雪的手冰冰涼涼，柔膩光滑，手感很好，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但顧淵還是忍住了。

裴淺雪愿意嫁他，愿意維護他的尊嚴和臉面，已是極大的犧牲，他又怎能得寸進尺？

顧淵和裴淺雪手牽手肩并肩走出學舍。

外面已經圍滿了人，依舊是學宮的講師和學子。

顧淵下意識地想，這些人天天當吃瓜群眾，都不去講課、上課的嗎？

雖然學宮和穿越前的大學一樣，這個時間點有些講師、學子要講課、上課，有些講師、學子就不用，但這些人吃瓜的熱情也太高漲了吧？

不過……

有一說一，看著這些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顧淵心里還挺爽的。

顧淵越是爽，就越是感謝裴淺雪。

所以和裴淺雪一起走進馬車后，顧淵第一時間松開了裴淺雪的手：

“謝謝。”

裴淺雪冷淡地說了句“不必”，隨后取出一塊令牌遞給顧淵：

“這是你的太阿令。”

顧淵驚喜：

“我現在是太阿學宮的正式學子了？”

裴淺雪點了點頭：

“學子制服在你學舍，你如果沒通過儒考，再去學宮就要穿那套制服了。”

顧淵好奇問道：

“裴姑娘知道儒考時間了？”

裴淺雪盯著顧淵，呵呵冷笑：

“不只是我知道儒考時間，所有沒睡懶覺的人，都知道儒考時間了。”

顧淵再度尷尬：

“還望裴姑娘告知。”

裴淺雪漠然道：

“三天后，在學宮中舉行儒考，但考題是什么我不知道，能否通過儒考，全看你的真才實學。”

聞言，顧淵表情愈發尷尬。

真才實學……

他哪有什么真才實學？

原主愛看書，但是個讀死書的書呆子。

他看書更只是為了獲得閱點，壓根沒過腦子。

在方抱虛告訴他有儒考這么回事后，顧淵也想過臨時抱佛腳，萬一他天賦異稟呢？

可現實很無情，佛腳太重，抱不動一點。

與其浪費時間鉆研書籍，倒不如像以前那樣閱讀積攢閱點。

所以顧淵對儒考從來沒有抱太大期望。

裴淺雪將顧淵的表情變化收于眼底。

實話說，她也沒覺得顧淵能通過儒考。

因為她調查過顧淵，知道顧淵沒讀書方面的天賦。

“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順其自然就好。”裴淺雪寬慰道。

“嗯嗯。”顧淵笑著點頭。

“……”裴淺雪無語。

她怎么感覺，顧淵根本不需要她來寬慰呢？

顧淵好像早就擺爛，對儒考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裴淺雪微微蹙眉，對顧淵有些失望。

但如恩師所言，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顧淵是這種輕言放棄的人，對她來說或許還是一件好事。

裴淺雪沒有多說什么，閉上眼睛準備修行。

不過這時，卻聽顧淵謙恭問道：

“在下有問題想請教裴姑娘。”

裴淺雪眸子微睜：

“什么問題？”

顧淵取出了小玉瓶：

“這是昨晚厲十三給的，里面裝著龍吟丹。”

厲十三贈顧淵龍吟丹之事，裴淺雪自然聽說了，但她以為顧淵昨晚就會將龍吟丹吞服來著。

裴淺雪好奇問道：

“龍吟丹乃是世傳寶丹，你得到之后，竟沒有激動難耐，立即吞服？”

顧淵如實回答：

“在下身體孱弱，擔心吞服龍吟丹后會承受不住藥力，所以特意留到現在請教裴姑娘，在下能否吞服龍吟丹？”

裴淺雪驚訝于顧淵的謹慎，更欣賞顧淵的定力，剛才對顧淵的失望都被稍微沖淡了一點。

“你可以吞服龍吟丹。”

顧淵又驚又喜：

“龍吟丹藥力如此溫和，我也能承受得住？”

裴淺雪嗤笑道：

“若是真正的龍吟丹，你當然不可能承受得住。”

顧淵大驚：

“厲十三給我假藥？”

裴淺雪搖了搖頭：

“你那龍吟丹不能說假，倒也是真的，不過和世人追捧的龍吟丹差距巨大就是了。”

顧淵若有所悟，試探問道：

“昔年厲侯在大荒深處搏殺老蛟，將其血肉煉制成龍吟丹，受盡世人吹捧。

但老蛟雖渾身是寶，卻也分精華血肉和普通血肉，精華血肉煉成的龍吟丹妙用無窮，普通血肉煉成的龍吟丹就相對普通。

精華龍吟丹數量不會太多，如今六百多年過去，肯定早已消耗一空，剩下的都是普通龍吟丹。

知道這些的人不多，還以為我得到的其實是傳說中的精華龍吟丹？”

裴淺雪眉頭微挑，由衷贊道：

“你挺聰明的，剛才的猜測幾乎全對。”

“幾乎？”

“有一個地方錯了。”

裴淺雪糾正道：

“雖然過去六百多年，但精華龍吟丹并未消耗一空，而是還剩下幾枚。”

顧淵笑了：

“說不定我手中這枚龍吟丹，就是其中一枚精華龍吟丹呢？”

裴淺雪也笑了：

“厲十三是瘋狗，但不是傻狗。”

顧淵不置可否，心里卻難免失落。

只是普通的龍吟丹，那即便能延壽，效果也定然有限。

看來想通過服用龍吟丹，將余壽提升到一兩年，然后開始修行的路是走不通了。

但既然都問到這了，索性也就一并問了：

“裴姑娘，我還有個問題。”

“問。”

“假如我有一兩年余壽，我能不能開始修行？”

裴淺雪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

“你想修行？顧淵，我勸你別作死！

你能不能修行，和你余壽長短沒關系，別說你有一兩年余壽，哪怕你有一百年余壽，你也不能修行。

因為修行的基礎，是引靈氣入體錘煉血肉，但你身負魔焱毒體，靈氣入體就會喚醒體內魔焱。

魔焱不僅會將你引入體內的靈氣焚燒一空，還會讓你痛不欲生，加速你的死亡。”

裴淺雪說的這些顧淵都知道。

但顧淵覺得，如果消耗閱點提升修為，那么是可以不經歷靈氣入體這一步的。

余壽的提升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按理來說，身體變好余壽才能提升。

但消耗閱點提升余壽的過程，卻是先直接提升余壽，身體再隨之變好。

余壽是這樣，修為應該也是這樣。

當然，這只是顧淵的猜測，所以顧淵還得再問問：

“裴姑娘，那你說如果我不引靈氣入體，讓人直接傳功給我，我是不是就能有修為了？”

裴淺雪像看白癡一樣看著顧淵：

“傳功？誰會愿意傳功給你？

六境宗師才能傳功，但傳功是損耗根基的事兒，你和哪位六境宗師這么熟，人家愿意損耗根基傳功給你？”

顧淵發揚臉皮厚的偉大精神，笑嘻嘻地湊上去問道：

“裴姑娘，如果真有人愿意給我傳功呢，我會不會有危險？”

裴淺雪將顧淵的臉推開，冷聲道：

“如果真有六境宗師腦子壞掉了愿意給你傳功，那也要看這位六境宗師腦子壞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腦子壞得徹底，把六境修為一股腦全傳給你，那你不是有危險，而是會當場暴斃。

但他如果還清醒，是分很多很多次傳功給你，一次只讓你修為增加一點點，那你幾乎不會有危險。”

顧淵聞言，內心狂喜！

如果閱點提升修為的方式和提升余壽一樣，那其實就和宗師傳功差不多。

而他消耗閱點提升修為，每次正是只讓修為增加一點點，這就意味著……

可行！

但興奮歸興奮，顧淵還有一個問題：

“裴姑娘，如果，我是說如果，六境宗師給我傳功的時候，我遭遇了危險，你……會不會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