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很佩服劉辟疆，佩服到今后再也不想見到這個家伙。

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對哥哥一家斬草除根的絕殺。然后還能風輕云淡的和竇嬰談笑風生，這樣的人怎能讓人不佩服。

袁昊覺得物理上要絕對遠離這樣的人，若是老天爺一道驚雷劈下來，有可能會連累到自己。

“媽的，真狠啊！自己的親子侄，居然就下得了這樣的毒手。”離開邯鄲百里開外，李當戶還在震驚劉辟疆的為人。

“為了河間候的爵位，他什么都做得出來。不過這樣的人也就算是廢了！

這輩子也就是個侯爺，子孫后代會一代代沒落下去，最后啥也不是。”袁昊摟著小白，手不斷在小白的下巴上撓著。

“你以為他會在乎子孫后代？”

李當戶的話讓袁昊吃了一驚，對啊！劉辟疆的性格，應該是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為子孫后代計？他絕對算計不了那么遠，估計也不想算計那么遠。在他的心里，只有他一人的富貴而已。

至于天下，與他何干！

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胸懷天下的心胸。

竇嬰那里的大戰已經結束，所以給袁昊補給的時候十分大方。袁昊的車里面載滿了面粉，甚至還有大漢最新軍糧——掛面。

研究出掛面的袁昊有一成的股份，陳午喝多了時說他家占兩成股份。剩下的股份，歸屬劉啟和太后。

能和皇帝一家分贓，袁昊實在是三生有幸。

對于劉啟一家這種明目張膽的以權謀私，朝臣們早已經見怪不怪。大漢就是他家的，人家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

不為了這點兒特權，誰他娘的冒殺頭的危險造反？

沿著官道一路向北，風光逐漸變幻。華北平原的最北端，長長的燕山山脈逐漸顯露出來。

李當戶說，那些青黑色山巒上的長線就是長城。

袁昊原本以為，秦漢長城都是夯土夯制的，顏色自然應該是土黃色。

可到了山腳下才看清楚，這里的長城居然是石頭壘成的。瞧那模樣高也不過就是兩三丈，每隔幾里地就有一座烽燧。

“每個烽燧里面，駐著五名軍卒。由一伍長帶領！”李當戶從小就在邊境上混，指著山上的長城給袁昊當導游。

“五個人？守幾里地的城墻？”袁昊看得傻眼，匈奴人殺過來，五個人能濟什么事？

“哈哈，這長城其實最有用的就是烽燧。若是匈奴人來襲，放什么顏色的煙，放幾股，中間斷不斷都是有說道的。

只要有一個地方開始烽火示警，烽燧就會一直燃燒，直到報給太守知道。

若是靠近長安的地方，還會直接報給陛下知道。”

“你是說，烽燧的主要任務就是示警？”袁昊無奈的看著山上的長城，花費巨資整出個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跡，就是為了弄出個超級警報器？

“對啊！你以為，幾萬人，十幾萬人的匈奴犯邊，就憑長城上這幾個人能守得住？

只要有那種規模的犯邊，烽燧上的守軍放完了狼煙就會撤走。傻子才會想著憑借長城抵抗！

不過若是十幾個人，百十個人的犯邊。這些人可能就不退了！在相鄰烽燧的支援下，只要堅守上一兩個時辰，就會有邊軍前來支援，將匈奴人消滅掉。

當然，長城也不是完全沒有用。匈奴人大規模犯邊的時候，需要把長城扒開幾個口子。

然后把他們隨軍的牛羊驅趕進來！匈奴人打仗也需要補給，他們的補給就是隊伍最后面牧人驅趕的，成百上千的牛羊。

其實咱們戍邊，幾年都碰不上一次那種幾萬人幾十萬人的犯邊。

大多數時候，就是這種小規模幾十個匈奴人過來搶一把。其實也不全是匈奴人！

這年頭，有些漢人不愿意在漢地混了，就會跑去匈奴那邊甘愿做匈奴人。

當然，也有在匈奴人那邊混不下去來大漢的也有。

先帝時收服的長水八校尉，就是一水的胡人騎兵。

反正一到了邊境，啥樣人都有，啥樣人都有。你看著像漢人的，可能是匈奴人。

你看著像匈奴人的，還他娘的有大漢戶籍。”到了邊塞，李當戶明顯興奮起來，話也慢慢多起來。

“不過在這生活過得簡單，不管是匈奴人又或者是漢人，腸子都是直的，不像長安人，肚子里的腸子都是彎彎繞，讓人鬧不明白。

只要并肩作戰，你絕對可以把后背交給你的戰友。不用擔心他有別樣的心思，邊塞的人都這樣。耍心機的人，在這里待不下去。

在長安，我也只敢把后背留給你。田老大我都得留三分力氣！

長安人，心累！”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在邊塞待著。

袁昊不說話，只是看著道路兩旁的皚皚白雪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匈奴單于是個怎樣的人。如果自己變成蘇武，那他娘的就糟糕了。

從這里向北就是匈奴人的地界了，今年雪下的很大。不知道草原上是什么樣的風光，但如果受了雪災的話，大概率還是得從大漢身上找回來。

畢竟在餓死和搶劫之間，匈奴人絕對會選擇后者。

出長城關隘的時候，袁昊再一次亮出王杖櫛節。守門的城門郎恭敬的向袁昊施禮！

這個季節，敢于走出邊塞去草原上晃蕩的人，都是可敬的英雄。

出了關再走兩天，袁昊就知道城門郎為啥那么崇拜自己了。

下過雪的草原果然是天地間一片蒼茫，皚皚白雪從眼前一直蔓延到天邊。

偶爾有枯黃的草棍，伸出白雪之外，被勤勞的鳥兒叼走。

袁昊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吸進肺子里，有一種針扎的感覺。

吐出來的是一片白色的霧氣，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大雪原。

他奶奶的！

大漢的輿圖簡直就是逆天，沒有比例尺，沒有醒目的地標。完全是一副抽象派藝術作品，說這是畢加索穿越過來畫的地圖，袁昊都深信不疑。

難怪李廣總是迷路，用這樣的地圖，迷路是正常，不迷路才是他娘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