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溫度很低，月亮盤扎在高空，星星點綴其中。

李玉瑤出門時只帶了兩身厚衣物，一件是她的，一件是李澤的。

李澤一路淌著野草，一路將她護在身后。

那些野草雖然已經枯萎，但都有著極為鋒利的邊葉，一不小心就要被劃上幾道口子。

他雖然沒挽起褲腳仔細查看，但已經能夠知道自己的雙腿現在已經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口子了。

李澤苦笑一聲：“上次走著路的時候還沒有這么難走，沒想到一兩年沒來這里就已經成這副模樣了。”

姐姐的表情還是很慌亂，眼珠子不停的四下打量著：“澤兒，你是怎么會知道這條路的？”

“你以前來這里干嘛？”

聽到李玉瑤的問話，李澤耐心的回應道：“這里啊，這里是以前我小的時候父親帶我來過，雖然只來過一次，但我還是很記得路的。”

他把手指往正前方一指說道：“往這邊走會有一個小洞口，從那里鉆出去，在翻過兩座山就能跑到官道。”

聽到李澤的回應，李玉瑤臉上掛著的緊張緩解了不少。

待到一陣插科打諢過后，他們便來到了這一處記憶當中的小洞口。

只不過這里的情形，卻是完全出乎了李澤的意外。

原本有著小洞的地方，此時卻已經是人滿為患，看來這一條小路也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再定睛一看，小洞的最前方立著三四位身穿黑色鐵甲的駐軍。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帶著姐姐往前去看看。

沒走幾步，風聲里逐漸就傳來呵斥聲，還夾雜著很濃的煙草味。

“所有人！現在給我回去！”

“我們是前兩天路過的赤焰軍！”

“現如今敵軍己兵臨城下，所有人都要服從軍令！”

李澤看見說這話的軍士，被推搡了一下。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看上去明顯就是肥頭大耳的家伙。

身上穿著的那件貂皮，一看這料子都不是普通人能夠買到的。

“你的長官是誰？叫什么名字？”

一邊說話，還一邊從嘴里飛出唾沫，濺到了那位軍士的臉上：

“我跟你們黃千戶認識，叫你們的黃千戶來跟我說話！”

一些狗腿子也在旁邊附和著。

但是這位軍士卻是絲毫不為其所動，像一棵青松一樣立在原地，只是他的左手慢慢的往腰間滑落。

李澤只看見視線里突然出現兩道白光，一道是天上的月亮，一道是他手中的刀刃。

“違抗軍令者！斬立決！”

干凈利落的一刀，站在他面前看起來大有來頭的這位肥頭大耳，直接就被斬首，頭顱還飛到了人群當中，引起一陣慌亂。

“我說的話，你們要聽。”

“否則我的刀，可不認人！”

他把刀插了回去：“我叫李道安，要是有想找我麻煩的隨便來，我候著。”

看著他兇神惡煞的樣子，眾人紛紛往后退了一大段距離，害怕被牽連到，只有李澤不退反進。

站在李道安左右兩側后方的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往前跨了一步大聲對著李澤喊道：“速速退后！”

伴隨著喊聲，他們腰間的刀刃與刀鞘也發出了嘯叫聲。

李道安伸出手，制止了身后兩人，他的臉上露出疑惑和不解，開口問道：

“你們……是李澤和李玉瑤？”

看到他已經認出自己，李澤由衷的說道：“道安哥，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李道安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倆且隨我過來。”

他與身后的兩位同胞對視了一眼，李澤便看到他們點了點頭，往兩側站了站。

……

李道安跨坐在石頭上，從衣袖當中掏出手卷的旱煙，低著頭一邊點火一邊問道：“所以你們是想來問我關于李叔的事？”

此話一出，李玉瑤就有些坐不住了，眼眶再次泛紅的問道：“道安哥，你有你李叔的消息嗎？”

他沒有回應，而是轉過目光看向李澤。

很顯然在他心目當中，李澤已經是個半大小子，能扛起家庭的重擔。

“沒錯！”

“道安哥，你是我父親推薦入伍的，你能有他的消息嗎？我們這邊已經很久沒收到他寄回來的信件了。”

聽到李澤的開口，李道安則是繼續低下頭，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旱煙。

這股煙味很嗆，連前世習慣抽烤煙的李澤，都感覺鼻子很癢。

煙霧縈繞在他們之間，仿佛把這一片區域都籠罩了。

“我爹和我娘走的早，從小就是李叔對我多加照顧，后面還推薦我入伍，這份恩情我是記得的。”

“但有些東西我能說，有些東西我不能說，這樣你應該能明白我意思了吧？”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澤，眼神中滿是為難。

李道安低著頭從懷里掏出一瓶丹藥和幾張銀票塞到他的手里。

“你的修為，現在還卡在鍛體境。”

“我想應該很需要我幫忙給你推一把，這是我還沒吃的靈氣丹，你就先收下。”

“李叔的事，我不能說。”

李澤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追問，又把丹藥和銀票給塞了回去。

“謝謝道安哥了，不過這東西我不能收，這是你的軍響，沒了會拖累你的修煉進度的。”

說罷他便轉過身，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準備離開。

眼見如此，李道安站了起來對著李澤的背影開口挽留道：“等等！”

他一路小跑上來說道：“我沒辦法跟你們說李叔在哪里，但是我能保證他沒死，活的好好的。”

“而且你們，千萬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記得要保護自己！”

李道安臉上滿是遺憾的說道：“我只能說的只有這些了。”

李澤轉過頭來，給了他一個擁抱，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便帶著李玉瑤往回走。

畢竟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雖然不是親兄弟、年齡也有差距，但之間的默契還是有的。

就李道安這種悶葫蘆，軍令在身的情況下還能跟自己說這么多。

已經是很為難他了。

望著那燈火通明處，李澤的內心總是一陣陣的心悸，仿佛前方趴著一只巨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