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奔車內，沈天明興奮的看著沈青：“市里果然著急把市酒廠賣掉，你說他們要多少錢？”

沈青淡定的說道：“等兩天，他們把報價送過來不就知道了？”

“這幾天你繼續忙，可以去沈城那邊再轉轉，等他們把報價送來，催促你的時候再回來。”

擺出一副貨比三家的模樣，才好砍價嘛。

反正現在是壯酒公司有其他選擇，而市酒廠沒有。

買方市場，當然話語權在買方這邊。

“對，我得再去春城那邊一趟，爭取把那邊供銷社的合同也改成全額付款，否則要買下市酒廠咱們的錢還真不夠。”

他真擔心跟市里談好了，結果市里發現他沒錢，那可就坐蠟了。

不過他發現自己調整心態之后，發現張瑞強也沒那么可怕。

領導又如何，他又沒犯法，有什么可慫的？

而且他發現他越是把張瑞強當成普通的客戶對待，張瑞強的態度越熱情，兒子說得對，他這個首富越是擺譜，對方就越主動。

“爸，收購是酒廠的錢不必擔心，很容易解決的。”

“張瑞強要是再給你打電話，你在電話里什么都別答應。”

沈天明松了下領帶：“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他比咱們著急。”

不只是要把鄰省那邊的貨款收回來，改成全額付款，他還想試試能不能讓對方把下個月的定金提前付了。

市酒廠生意最好的時候，很多地方企業來買酒就是這么干的。

再加上把其他原材料商的貨款壓一兩個月，應該能湊夠大半，剩下的再想其他的辦法湊一湊。

沈天明和沈青離開之后張瑞強就看著張思達：“你這兩天配合一下，盡快將市酒廠資產整理清楚，形成書面文件，給沈天明報過去。”

張思達小聲說道：“沈天明又沒想買，報給他有什么用。”

張瑞強嘭的一下拍了桌子：“只要價格合適，你怎么知道他不會買？”

“你要是有能力帶著市酒廠扭虧為盈，市里會把市酒廠賣掉嗎？”

他現在看張思達就煩，啥本事沒有，就知道拖后腿。

事情都沒做呢，就開始潑冷水。

他知道張思達這是想熬到明年退休，之后市酒廠什么樣跟張思達也就沒關系了。

可張思達等得起，市里等不起，市酒廠那些職工等不起。

等張思達出去之后，張瑞強又點燃一支煙：“小劉，你覺得沈天明真的不會買市酒廠嗎？”

劉秘書收拾桌上茶杯的手停頓了一下，這是領導在考驗他，他得好好回答。

記得一個前輩跟他說過，領導問你意見，不是讓你真的說自己的意見，而是希望從你那里得到一樣的答案，從而堅定自己的信心。

所以，領導的想法，才是你的想法。

“我覺得不一定。市酒廠還是很有價值的，尤其沈總本來就是市酒廠出來的，但可能他對收購市酒廠有顧慮，畢竟市酒廠的許多人，都是他曾經的領導、同事，以后不好管理。”

“聽說沈總家里住的房子，是他愛人在汽水廠那邊分的，他在市酒廠工作了二十年，房子分了幾次，一直都沒有他。”

“還有人說以他的能力，早該成為車間主任，但之前趙天德和曲克利一直壓著，所以他才辭職下海，創辦了壯酒公司。”

“我要是他，有機會買下市酒廠，一定會動心，畢竟人都是會對自己工作了二十年的地方有感情的。”

張瑞強看著劉秘書，真應該讓張思達好好看看，這才是做事的人。

了解這些事情，才能推斷出沈天明的想法，更好溝通、談判。

“這次的事情，你去跟進，隨時跟我匯報，必須盡快解決市酒廠的麻煩。”

這次要是能順利完成，看一下效果，之后就可以決定是否其他企業也這么解決困境了。

拖得時間越長，對市里越不利。

劉秘書大喜，領導終于給他安排真正的工作了，他得好好表現，如此將來才能有機會被領導安排在其他關鍵崗位上，從秘書搖身一變，成為領導。

兩天后，劉秘書親自將整理好的資料送到了壯酒酒廠的辦公室，他這兩天晚上一直拉著張思達等人加班，把張思達這個五十九歲的老頭都快熬廢了。

“沈總不在嗎？”劉秘書看著沈青問道。

“我爸出差了，可能過幾天回來，也可能是下個月。劉秘書，你還真把報價文件送來了？我爸不是說了不買市酒廠嗎？”

沈青隨手將文件丟到一邊，那感覺就差拿過去墊桌腳了。

劉秘書急了：“不如你給沈總打個電話，說一下這件事。這份報價真的很有誠意，而且條件還可以商量。”

沈青：“好，那我晚點給我爸打電話。劉秘書，沒什么事兒我要忙了，還有好多單子要簽字呢，我得早點忙完回去上學。”

劉秘書：“……”

上學，他怎么阻攔？

沈天明就不能雇個人嗎？

不行，他得主動給沈天明打電話溝通，再催促一下，這可是領導交給他的第一份重要工作。

等劉秘書離開，沈青這才打開那份報價文件。

“嚯，這報價也太良心了。”

市酒廠的資產，這上面列的清清楚楚，地皮、廠房、設備、工人、技術資料、品牌、生產材料、銷售渠道等全部包括在內。

看起來好像很專業，一點沒少，但對許多資產的報價遠比沈青想象中的低，尤其是品牌等無形資產。

雖然市酒廠在走下坡路，但北大荒這個品牌在東北依然有很高的知名度，推出新品的時候，可以節省許多廣告宣傳成本，價值千萬可能高了，但起碼值兩三百萬，結果市里才算了三十萬。

設備雖然有些舊，運轉其實完全沒問題，至少幾年內不用更換，價格比沈青心里預估的也低了一半。

尤其是地皮，比壯酒酒廠大了十幾倍，地段也更好，居然只算了兩百萬。

上面還說退休工人不需要他們承擔退休金支出，甚至可以將市酒廠的一些干部調走，減輕壯酒公司的負擔，方便壯酒公司更好管理酒廠。

“嘖嘖，市里這是哪個大神做的報價文件，我真得好好感謝他一下才行。”

“既然報價都已經這么低了……那當然得再砍一刀狠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