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聽完老爸說的情況，一臉的淡定：“爸，銷售的事情不用擔心。不就是供銷社不要咱們的散酒了么，咱們以后也不賣散酒了。”

一瓶壯酒的利潤比得上十斤散酒的，他本來也沒打算讓家里酒廠繼續賣散酒。

沈天明皺著眉頭：“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萬一他們連我們的壯酒也不賣怎么辦？”

就靠著那些小賣店，能賣幾瓶？

為了弄這個壯酒，他可是把廠子賬上最后的流動資金都搭進去了，還說服了廠子的工人壓一個月工資，甚至又舍下臉去借了一些錢。

如果賺不到錢，不說還怎么有臉見把家底都借給他的親戚朋友，酒廠原本的債主都不會讓他們家日子好過。

沈青反問道：“爸，你覺得曲克利有那么大的面子，讓市供銷社放著賺錢的生意不做？”

“賣市酒廠的北大荒酒一瓶才能賺幾毛錢，賣我們的壯酒，一瓶最少能讓他們賺兩塊錢，而且我們的產品定位完全不同，你是供銷社經理，你不賺這份錢嗎？”

沈天明很想說，一瓶看似賺兩塊，可市供銷社的成本也高啊。

但兒子說的產品定位不同，他還是認可的，十塊錢一瓶的酒，跟三五塊一瓶的能是一個檔次嗎？

現在像是冰城這樣的全國經濟發達的城市，人均年收入也才一千多塊，十塊錢的酒可以用來送禮了，三五塊的就拿不出手。

何況此時他更不能表現出擔憂的樣子，否則廠子里那些答應壓一個月工資的工人也會變得人心惶惶。

沈天明去看壯酒配方調配的如何了，沈青也沒有離開，而是來到了幾個看著糧食發酵的工人身邊。

“李師傅，我聽說市酒廠的廠長趙天德卷了一百多萬，帶著他小姨子跑了？”

沈青將市酒廠財務的身份，替換成了趙天德小姨子，因為這樣一聽就更帶勁，更容易變成茶余飯后的談資，傳播會更快。

反正他說的也是“聽說”，就算是最終被發現身份不對，跟他什么關系，他也是聽別人說的嘛。

李師傅眨巴眨巴眼睛：“啥？還有這事兒？”

趙天德帶著小姨子私奔了？

沈青一臉詫異的看著李師傅：“你家不是在市酒廠的宿舍樓嗎，這事兒你都不知道？趙天德的小姨子漂亮嗎？”

李師傅：“啊~~我好像是聽說了，但沒太關注，這種事兒我打聽干什么。”

沈青：“你兒子不還在市酒廠上班，也不知道這個月工資還能不能發了。”

說完這句話，沈青就離開了。

幾個工人馬上湊到了一起，趙天德卷了一大筆錢，居然帶走的不是老婆孩子，而是小姨子？

不過趙天德小姨子是誰，他們之前好像沒印象呢？

今天下班回家，得好好打聽一下。

……

市酒廠，宿舍樓。

曲克利的面前擺著老婆精心準備的四盤下酒菜，公雞蛋燉雞、火爆腰花、韭菜炒雞蛋和甲魚湯，揉了揉老腰，抿了一口酒，香。

相信沈天明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明天一定會乖乖的過來簽合同，把原釀送過來。

他只用了一點點代價，就解決了市酒廠的危機，當上廠長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還要感謝趙天德啊，要是趙天德不跑，他熬到趙天德退休，自己也老了。

正開心呢，忽然家門被敲響了。

打開門，看到廠辦的主任進來了。

“老劉，吃了沒，一起來喝點。”

廠辦劉主任以前可是趙天德的人，這是知道他要當廠長，提前來效忠了？

“誒呦，曲廠長，快別喝酒了，出事了。”劉主任一臉的焦急。

曲克利放下酒杯：“出什么事了？”

如果是生產和銷售有問題，來的肯定不是劉主任，除了生產和銷售，還能有什么大事？

劉主任看著曲克利這淡定的模樣，快速說道：“現在廠子里都在傳，說趙廠長帶著小姨子，卷了廠子幾百萬跑了，市酒廠現在一分錢沒有，還有一大堆外債，不只是生產要停，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曲克利滿頭問號。

趙天德不是帶著財務一起跑的嗎？

他不是只有小舅子嗎，哪兒來的小姨子？

還有明明是卷走了一百多萬，怎么就變成幾百萬了？

這件事應該是保密的，只有他們酒廠幾個廠領導知道，工人們是怎么知道的？

“這消息從哪兒傳出來的？”曲克利冷著臉，“你還不把謠言止住？”

這時候傳出這個消息，豈不是讓市酒廠人心浮動？

在他要接手廠長的關鍵時刻，是誰在故意給他找麻煩？

劉主任搖搖頭：“不知道，反正都在傳，已經攔不住了。”

職工宿舍很多人夏天都在門外炒菜，一邊做飯一邊聊天。

吃了飯很多人也在樓下遛彎消暑，也有一些聚在一起喝酒打牌的。

不知道是誰先說的這個消息，反正現在廠子里只要不當班的都知道這件事了，而且越傳越邪乎。

剛開始聽到說有人帶著小姨子跑掉的時候，劉主任自己都忍不住多聽了一會兒，想聽聽還有什么更勁爆的故事。

可聽到是說他們市酒廠廠長趙天德帶著小姨子跑了，還卷走了上百萬的時候，他馬上想要阻攔，卻發現已經攔不住了。

就他從家來到曲克利家這幾分鐘的路上，廠長帶著小姨子卷走的錢就從上百萬變成了數百萬。

他真不知道明天等夜班那些工人下班之后，這件事會傳成什么樣。

再不阻止，這些故事得傳遍全市，他們市酒廠也會成為全市的笑話。

“曲廠長，現在工人們都沒心思上班了，都在打聽廠子賬上還有沒有錢，能不能正常開工資。”

曲克利抬起手：“你去讓廠廣播站廣播一下，告訴大家這些都是謠言，誰再亂說我就處理誰！讓大家好好干活，工資一定能正常發放。”

等劉主任出去，曲克利抿了一口酒，忽然覺得杯子里的酒變得苦澀了許多。

這他媽到底誰傳的消息？

還有這么假的消息，為什么那些工人們都相信呢？

“我去車間里看看，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

這時候生產絕對不能出問題，要是不把散酒給供銷社，哪兒來的錢給工人發工資？那才是真出大事了。

曲克利的老婆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這些菜，又看著出門的老公，一臉的哀怨。

不過她也在想，難道說那個跟趙天德一起跑的財務，真的是趙天德的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