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蘇暖的警惕，凌云轉過身，輕輕拉下睡裙的肩帶。

雖然被蘇暖捂住了眼睛，但岳柯仍能透過蘇暖的指縫，看到凌云現在的樣子。

睡裙掩蓋下的后背并未有想象中的一抹春光，反倒更像是一副詭異抽象的油畫。

凌云像是背著一塊干枯的樹皮，樹皮上的紋理扭曲著拼湊成了一個男人的臉，那副面孔雙眼緊閉，似乎是在熟睡一般。

“這是趙謙最后的一部分記憶與靈魂，之前就是他寄生在我的身體里，控制著我想要奪走岳柯的身體，他現在睡得很死，再也不會對你們產生威脅了。”

凌云用手指勾起肩帶，將它提回肩上：“抓我來的那人所說，哪怕只剩下一小點靈魂和記憶，趙謙依舊能夠供給遠超四大家族任何一家所能提供的氣運與氣血，所以才將寄宿著趙謙殘缺靈魂的我抓到這，成為巨樹的根源，為他果實的成熟供給能量，并且擔當護衛。

“所以說，你就是我們要找的最后一處根源？”

“沒錯，就是我。”凌云點點頭。

《山陰雜記》中記載最多的就是通過獻祭生命來滿足施術者各種欲望的秘術，這些儀式效果極為顯著，只是岳柯覺得施展起來太過麻煩，又太過殘忍，所以并沒有深入學習這些秘術，只淺淺的了解了一下。

如果是在衍生世界，那么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就算在衍生世界被通緝被追殺，也可以通過返回主世界來躲避追捕，大不了下次換個衍生世界去禍害，根本不用承擔作惡的后果。

因此，山陰教的大多教徒都會選擇通過付出一定代價，借用教派中的某些道具和手段偷渡到衍生世界，通過獻祭衍生世界中角色的性命，以此來施展滿足自己欲望的儀式。

在凌云承認自己是巨樹的最后一處根源后，岳柯便皺起了眉頭。

他們的任務就是毀掉這棵通過儀式召喚而來的巨樹，要毀掉這棵巨樹，就必須要毀掉為它供給一切的根源。

作為巨木的最后一處根源，凌云是巨樹維持生命的最后一條臍帶，如果不及時消滅這最后一處根源，不但不能毀掉正在吞噬蓉城的巨樹，前面好不容易才毀掉的那三處根源也會很快再生出來。

滅殺根源就意味著殺死凌云。

“我……還不想死。”凌云的聲音顫抖。

“我先看看你的情況……”

魔法少女的魔法總是與奇跡劃著等號的，或許會有解決問題的方法。沉默片刻后，蘇暖走近凌云，試圖尋找將凌云與根源相分隔開方法。

只是……

蘇暖剛剛走到凌云的身邊，突然從凌云背后發出她自己的聲音，聲音急切：“快走！那不是我！”

這時如果能看到凌云的后背，便會看到那張一直保持沉睡的面孔已然驚醒，此刻正大聲提醒著蘇暖趕快離開。

那聲音尚未落下，凌云已經變了一副表情，臉上的惶恐無助一眨眼便化作了冷漠孤傲，單掌變爪，猛地鎖向蘇暖的脖頸。

在岳柯和旺財還沒反應過來時，蘇暖已經被凌云抓了過去。

“各位，這還是第一次正式見面，我是趙謙。”

凌云嘴角微微揚起，從嘴中吐露出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

蘇暖使勁掙扎著，但凌云的身體素質比她高出很多，蘇暖很難掙脫趙謙的鉗制。

試圖用魔法攻擊趙謙，卻發現每次想要使用魔法時，那些魔力都被吸收，成為了那顆巨樹的養分。

成為根源的并非是凌云，而是寄生在她身體里的趙謙，作為巨樹汲取能量的根源，趙謙能夠吸收蘇暖的魔力，將其轉化為巨樹的養分。

“沒想到凌云會因為你們掙脫我的控制，看來這丫頭是真的喜歡你們，可惜提醒你們晚了一點。”

眼看自己的夙愿即將達成，趙謙很是得意：“把你的身體給我，我就放過她。”

岳柯冷笑道：“一個大男人和我說這種話，聽起來還挺惡心的，身體給你后，還不是你一人說了算，那時你反悔的話，這里沒人能制得住你。”

趙謙并不在意岳柯的嘲諷，咧開嘴笑了笑：“唐星辰，也就是弄出樓上這玩意的人交代我，和你們見面后第一個弄死這個女人，可我卻不想這么做。”

“原本我早應該奪走你的身體才對，可惜我養的小金絲雀被你們帶壞了，在把大部分記憶送給你后，我對她的掌控小了很多，在她向你們攤牌后，我原本便幾乎沒有了奪舍的可能。是唐星辰找上了我，給了我這次機會，代價是我代替唐家，成為這棵樹的根源之一。”

“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是天命之子，哪怕是殘缺的我，能夠提供的氣運也不是一個唐家所能比擬的，我只要付出一小部分氣運，他便會給我這次奪舍你的機會。聽起來這筆買賣很劃算，我也確實和他做了交易。”

“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他盯上的是我全部的氣運甚至全部的靈魂，直到真正成為根源我才明白，在將蓉城榨干后，我這個為它汲取能量的根源也就沒了用處，那時的我就會成為它最后的養分。所以我比你們更想毀了這棵樹，這樣我才能真正從它的束縛下脫出身來，享受我好不容易獲得的自由之身。”

“而她，是不可或缺的，唐星辰讓我第一個殺了她，證明她有能夠威脅到唐星辰的力量，殺死唐星辰后，我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去替這棵樹搜刮能量，不如說那時我根本不會留在這個世界，我會去往你們存在的那個緯度更高的世界，這是我真正的夙愿。”

趙謙結束了一連串的解釋，給岳柯發出最后通牒：“我已經給了你要的解釋和足夠的時間，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