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得怎么樣？”

方顯走后，顧肖驍等人從外面進來。

“不行，差點跟我動手，”褚子維壓抑住內心余悸，用哭笑不得的從容語氣答道，“在娛樂圈也混了兩三年了，心智都還沒有成熟。”

“那就算了，本來我心里就猶豫，擔心他接不住周慕煌的戲，還是按原計劃找關圳吧。”顧肖驍道。

關圳雖然只獲得過一次金蟬獎影帝的提名，但他演技、人氣、作品厚度都遠在方顯之上，顏值也不落下風，是很多粉絲的夢中情人。

最重要的是，他和周慕煌合作過一次，效果不錯。

除了貴，他就是男二的不二人選。

“嗯。”褚子維點頭，實際上，他已經私下跟關圳通過氣，讓他把檔期留出來。

這次讓方顯來試鏡男二，純粹是遛人玩，到時隨便找個借口，給他個龍套角色完事。

上午的試鏡結束，褚子維回自己的保姆車休息。

車門關閉的剎那，他的表情一改在人前的和顏悅色，變得陰沉，眼中閃爍著恨意。

這次不僅沒能順利戲耍方顯，完成對程圓圓的承諾，甚至還被他摁地上羞辱了一頓。

回想起他居高臨下、眼神鄙視地看著自己的樣子，心中的震怒如同水銀溫度計砸在大理石地板上，斷然崩裂，不可收拾。

同時這種怒火中還隱含著一絲微妙的懼意，而這懼意更讓他心中的暴戾之氣如火山般噴薄而出。

你算什么犄角旮旯的小角色，我要懼你？

自打他出道以來，圈子里遇到的人，誰不給自己幾分面子，何曾遇到過這種羞辱？

本來他以為拿出這個大項目的男二號做誘餌，可以輕松拿捏方顯，沒想到會失算到這個地步。

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

今晚，他要在程圓圓身上狠狠地找補回來！

至于方顯，大家來日方長，除非他今天就退圈，否則一定要讓他品嘗到什么叫絕望。

“維哥，怎么說？”

這時，一個青年也上了車，聲音低沉地問褚子維。

正是電話通知方顯來試鏡的選角導演。

“他猜到我們是耍他了。”褚子維身體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那就不要這么麻煩了，我們想個辦法讓他網劇都演不了。”

褚子維睜開眼，道：“用不著，萬一把他逼到絕路，他來個魚死網破，跑我們劇組跳樓，到時再濺我們一身血。”

他說這句話時，腦海中閃過的是方顯一搭手就把自己摁地上的畫面。

雖然一萬個不想承認，但那真的太詭異了！

“我們要做的是，讓他在這個圈子里一直待著，還時不時地能看到點希望，但又一次次失望，最后終于絕望。

“這樣才有意思，這樣才能真正從心理上擊潰他。”

褚子維不愧是做導演的，對人物的心理把握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明白了。”

……

“你是說你拿到了《吐槽大會》的通告？”

左謙聽到方顯要請假去參加《吐槽大會》，大為震驚，那節目他都上不了。

“是的，他們一個嘉賓臨時爽約，找我替補，我想著正好可以宣傳下咱們的劇，就答應了。”方顯道。

“沒問題，”左謙點頭同意，“正好這幾天要集中拍高飛、高翔家里的劇情，你這邊也沒幾場戲。”

“嗯。”

晚上，方顯接到《吐槽大會》節目組的正式邀請函。

錄制時間是明晚8點，但需要提前兩個小時到他們安排的酒店，跟他們對接的編劇對稿子。

沒錯，《吐槽大會》的嘉賓當晚講的稿子都是開口笑文化的編劇們寫的。

然后在錄制之前，需要逐句逐句地對，一個字一個字改，確保每個包袱都能響，而且符合嘉賓本人的風格。

當然，也有嘉賓自己寫的，或者上臺之后臨場發揮的，有些效果還不錯，有些就成了演出事故。

方顯看了下當晚的嘉賓，主咖是內地著名女演員章妙雪， 60億票房女王，絕對的一線。

在圈內，這姐素有豪爽、真性情的風評，同時也是積極為女性權利發聲的先鋒代表性女藝人，名言是“老娘漂亮又有錢，騷颯都跟你無關”。

打造得是“姐就是女王”人設，不過曾因為言辭過于激烈地挑動對立被官媒委婉點名過。

可能這也是她受邀參加《吐槽大會》的原因之一。

除了章妙雪，還有知名作家洪智深、流行樂男歌手顧允南、網紅企業家俞攀、女脫口秀演員林竹以及本節目策劃人兼開口笑老板黃知道。

都是各領域鼎鼎大名的人物。

相比之下，方顯再次宛若一個素人，比參加《戀愛的季節》還素。

他準備研究下幾個人的新聞資料和視頻，自己也寫一篇稿子。

其實，從節目組邀請章妙雪做主咖，以及邀請自己救場，已經能大致猜到他們這期的主題了。

脫口秀不是號稱冒犯的藝術嘛，這個俺也會。

只不過，冒犯歸冒犯，該有的尺度和起碼的是非觀要有。

不是什么都可以冒犯的。

當你真正傷害和刺痛了一個人或一群人的感情，然后說，我開玩笑的，這是沒品、耍流氓，不是什么藝術。

方顯邊研究嘉賓們的資料邊記錄下可發揮的點，不知不覺到了深夜。

正要起身去洗漱時，微信彈了條信息，彭小詩把《你的答案》（百萬調音師版）發了過來。

方顯立即播放聽了一遍。

邊聽邊感嘆，調音師何嘗不是一種魔術師呢？

就這個版本而言，彭小詩不愧是彭小詩，而方顯已經不像方顯。

簡單來說，方顯從校園十佳歌手的水平直接晉級到《好聲音》前十的水平。

方顯回了個大拇指，然后把歌曲轉給了導演左謙。

……

第二天下午兩點，方顯從京城飛往上海。

兩個多小時后，抵達虹橋。

節目組安排了專車接送。

到酒店后，差10分鐘到6點，有充分的時間對稿子。

“我先把幾位嘉賓吐槽您的稿子給您看下。”

對接方顯的編劇是個瘦瘦的小伙，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剛好比自己矮半頭。

方顯接過平板電腦，先快速瀏覽一遍大家吐槽他的稿子。

第一篇章妙雪的，不出所料的是，她果然狠狠地抨擊了自己在《戀愛的季節》中的“錢看不花”言論，隨后強調女性一定要經濟獨立云云。

言論據此發散。

后一篇是黃知道的稿子，他對自己的吐槽集中在咖位低、沒資源方面，比如他的稿子寫道：

“我們邀請方顯的時候，他說自己是十八線演員，我們在這里澄清下，我們之所以邀請方顯，是因為我們認為方顯不是十八線——而是十七線。”

“因為事先答應來的嘉賓選擇在錄制前一天突然不來，搞得我們措手不及，所以我們是半夜給方顯打的電話。

“大家可以想一想，什么樣的藝人，半夜還在等通告？

“沒錯，是十七線藝人，因為十八線藝人，半夜也是等不到通告的。”

吐槽之余，他也捎帶感謝了自己前來救場的行為，最后拋了一個“自己愿意出錢上節目”的梗。

整體吐槽得不算狠。

之后洪智深、顧允南、俞攀等男嘉賓對自己的吐槽主要都是集中在咖位方面，從不同角度吐槽自己的透明屬性。

其中網紅企業家俞攀倒是借方顯戀綜的熱度玩了個自嘲炫富的梗：

“如果你的卡里只有1600塊錢，那么不管你是給女孩子看還是給她們花，都沒用，1600塊，連一管好點的口紅都買不到。

“所以，我從來不會給女孩子看我有多少錢，只會裝作不經意地把我的運通百夫長黑金卡和勞斯萊斯鑰匙給她們看！”

這個梗主要是結合了俞攀喜歡在微博炫富的經歷制造笑點，他之前在微博發布了一個開箱招行運通百夫長黑金卡的視頻。

就在方顯以為大家的吐槽都不過如此時，直到看到林竹的稿子。

然后他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隱隱感覺到兩個平行世界的某一種量子電波，它們對上了！

只見林竹的稿子有一段寫道：

“當我看到十七線演員方顯對著超一線頂流小花辛羽桐說，我的錢是給女人看的，不是給女人花的時候，我腦子里只有一種感覺，就是他明明看起來那么普通，卻又是那么自信！”

這一刻，世界線收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