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么事了？”

洞中的老獵人探頭問道。

“有人襲擊……這是什么鬼東西！”

孟莊剛想上步追擊，就看到四個奇形怪狀的東西竄到面前。

他不是沒見過變異物種，無論是納河鎮、丹特采石場，還是現實中網絡上的“詭圖”。

但就視覺沖擊力而言，沒有任何一個東西，比得過眼前這四個。

畸形、病態，讓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有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厭惡。

他不禁后退一步，屏住呼吸。

“狗屎！這是什么鬼東西？”

老獵人一扭頭，被四個怪物塞滿視野，當即飚出一句臟話。

接著，他眼睛猛地瞪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景象，

“他們是伐木工！”

“我看到了?！?

孟莊一把將他拉出，推到身后。

“他們怎么會變成這種怪物！”老獵人驚叫。

孟莊長劍一揮，斬斷卷來的觸手，“你在這里幾十年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老獵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孟莊抽空回頭望了一眼，喊道：“幫忙啊！”

僅僅不到五秒，他連續挨了七八下，被狼群爪咬出無數深淺印痕的皮甲再也承受不住，刺啦一聲，被撕成兩片。

“狗屎！”

老獵人重重的罵了一聲，張弓搭箭，弓弦連響。

狼頭怪的兩個頭連中數箭，很快撲倒。

孟莊壓力大減，旋身一劍，砍翻想要去攻擊老獵人的一頭怪物。

借著盾牌擋住另一個，長劍暴雨般劈斬而下，將觸手怪剁成臊子。

最后一個沒能支撐更久，中了四箭后，被孟莊一劍砍掉半個瘤子包裹的腦袋，仆然倒下。

“他們是伐木工，看來村子那邊出問題了?！泵锨f道。

老獵人撿了一根木棍，翻看著幾具尸體，兀自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

“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還有一個跑掉的，我們得追上去?！?

孟莊抓著他的肩膀，“抓住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

老獵人長吁一口氣，快速辨認了一下，“在這邊?！?

兩人一路狂奔。

甚至不用停下尋找痕跡，血跡如同小女孩灑下的面包屑，引著他們，到了一株極其繁茂的橡樹下。

一個年輕人捂著肚子，倚靠著凸出地面的樹根，急促的喘著氣。

血水從他指縫里奔涌而出，在他身下匯聚成一片血泊。

“你叫……諾頓？”

老獵人想要上前，被孟莊一把拉住，冷聲道：

“你們到底是什么？”

“我們是什么？咳咳……”

諾頓像是在問自己，瞳孔中的光越來越暗，

“原來，你早就知道怎么回事，咳咳……難怪說，我們必須是人。

“可惜啊，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他聲音漸漸微弱，頭無力的垂向一旁，手也落了下去，露出腹部的傷口。

在那里，一圈短而密的白毛霉菌般擴散開，瞬息間覆蓋了全身。

“你說的沒錯?！?

老獵人頹然道，

“也許是十幾年，也許是幾十年，我一點都沒發現。

“我就是個蠢貨、垃圾，我的人生就是一坨狗屎。”

“先別說這個了?！?

孟莊打斷他，

“看年齡，他應該是最小的伐木工，也就是說，村子里的伐木工很可能全變成了這個樣子。”

“二十三個人?！崩汐C人打了個寒顫。

孟莊糾正道：“準確來說，還有十九個?！?

他話一出口，猛然醒悟，老獵人害怕的不是這個。

“我沒能守住他們……”老獵人自責道。

“那不是你……”

孟莊剛想說什么，就看到老獵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走。”

他斷然道，

“我至少可以帶給他們安詳的死亡，讓他們回歸大母神的樂園。

“而且，我還需要給他們報仇?！?

兩人找了木樁當做鏟子，快速挖個大坑，將尸體推了進去。

老獵人辨認過方向，帶著孟莊往伐木工小屋的方向摸索。

走了一段時間，砍伐木頭的“咚咚”聲再次傳入耳中。

是一個伐木工，一下下揮動斧頭，鑿在大樹上，片刻砍出一個豁口。

很快，樹干不堪重負，咯礤礤倒了下去。

“等一下，我得先確定好?！?

老獵人吸了口氣，一步當先，走出藏身處。

“凱文？”

他低聲呼喚。

伐木工完全沒聽到他的聲音，提著斧頭，按部就班清理枝杈。

老獵人看著木偶一般的伐木工，沉默著拔出腰間的獵刀，雙手緊握，舉過頭頂。

碴！

刀光閃過，人頭飛起。

落到地上時，已經膨脹成一團肉瘤，完全看不出原樣。

“……愿狂風暴雨與我同行?！?

老獵人單膝跪地，瞑目祈禱。

兩人都沒有閑談的興致，循著伐木的聲音，將一個個化作非人的伐木工殺死。

每一次，老獵人都會閉目祈禱，而且時間越來越長。

他身體在變得沉重，每踏出一步，都會在地上印出清晰的腳印。

從第五個開始，雖然他堅定拒絕，但光是走路，似乎要耗盡所有體力。

砍人的事，不得不讓孟莊代勞。

這是第八個。

老獵人祈禱完畢，身體一晃，差點倒下。

孟莊扶住他的胳膊，說道：“今天太晚了，明天繼續吧?！?

“好?！崩先擞酶蓡〉穆曇艋貞?。

升起篝火，他沒吃東西，也沒再說守夜的事情，直接躺了下去。

深夜。

火光搖曳。

孟莊微微瞇著眼睛。

按理來說，他們應該被發現了才對。

他們沒有十分小心的掩飾蹤跡，只是找到哪里，就處理掉哪里的怪物。

也就是說，“地圖”上會空出一塊。

而且那個諾頓，表現出過控制普通伐木工的能力。

不排除這個群體中，有自己不了解的神秘手段。

大風襲來。

火光一陣躍動，將黑夜撐開了一些。

同時，也顯露出一個高大的影子。

他一步步踏入光照之內，陰影中的五官明亮起來。

“扎卡里?！?

老獵人醒了過來，抱著弓箭，看向來人。

扎卡里走到近前，淡黃色的眼睛中，透著冷漠的光，

“老比爾，明明再過幾年，大家就都能安心的?！?

“你是在指責我么？”

老獵人齒縫里發出哧的一聲，

“還是說，你是來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