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色徹底變成了白紙，冷汗像關不上的水龍頭一樣嘩嘩滲了出來。

整個人像是剛剛從水里打撈上來的尸體！

江舟伸手，拿走了自己的手機。

和秦琴簡單聊了幾句就掛斷了。

抬頭看向面色如紙的男人。

“怎么樣？”

“撲通！”男人腿一軟，滾在了地上，五體投地。

“靠，你這是干嘛！”江舟嚇了一跳，可別碰瓷他啊！

“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馬上帶你們去看監控。”男人委屈極了，淚花打濕了眼眶，渾身顫抖著。

從地上爬起來。

他明明只給老劉伯代一天啊！就一天，為什么要讓他撞上這種事情？

你身份保密，你可以態度強硬一點嘛，他最吃硬不吃軟了，態度那么文質彬彬，那么有禮貌，誰知道你們的身份驚人啊！

男人低著頭，眼淚如決了堤的大壩，往肚里咽，幽怨難言。

早知道，他就多允許老劉開幾天空調，這樣他也不會病倒，自己也不會因為臨時缺人來頂他一天……

無盡的悔恨涌上了他的心頭。

“快帶路唄，磨磨蹭蹭的。”江舟抱著雙手，不屑呵斥道。

男人此時像極了低聲下氣的農具，江舟則是那個在后面遞鞭子的人。

“兄弟，你還真行吶，就一個電話？真解決了！”老羅驚嘆著，湊了上來，興奮地和江舟嘀咕。

“嗐，我也是靠著伊隊長的名頭，才能這么快解決的。”江舟連忙擺手，腦袋直搖。

伊寧默默跟在后面。

她想說些什么，但是又懶得插嘴。

很快，幾人到了保安亭內。

一臺加大的電腦橫在桌前，屏幕被分成數十個小格子，同時播放各處的監控實時畫面。

“你們自己搜吧……唉……唉……”

江舟自然不用多言，操作起了正在播放各處監控的電腦。

16點42分7秒。

這是他記下的泥頭車離開停車場的時間。

那么只要相應的往回退一點兒，就可以精確地查到泥頭車的蹤跡。

他首先看起了直對大門口的監控。

調至對應時間，后退了十秒。

一輛龐大的泥頭車倏忽出現在畫面里。

剛剛好！

江舟暗爽。

仔細看了起來。

因為不是正對，只能看到一個大而空的車廂，江舟不能確定此時司機的狀態。

于是他跳到了其它監控對應此時的畫面。

這是安裝在攔車桿前的一處監控，本意是為了檢查司機是否有正常繳費。但是剛剛好也可以看到駕駛位的情況。

大泥頭車緩緩前進，開除停車場，駕駛位的畫面一覽無余。

——四肢僵硬、眼珠混沌、沒有任何表情……毫無疑問，仍然是尸體……

“呃哈啊！”身后傳來情不自禁的驚恐的叫聲。

江舟轉頭一看。

是被監控畫面嚇傻的經理。

“你怎么還在這里？”

隨即給老羅使了一個眼色，他瞬間會意。拉著經理就出去了。

妨礙沒了，江舟繼續查看起來。

通過一個個監控，他一點點還原了泥頭車開出停車場的畫面……

直至……

最初！

泥頭車點火的位置！

江舟坐正身體，屏住了呼吸。

從剛剛一直看到現在，江舟萬分確定，車上只有尸體。

那么車下呢？

也是尸體嗎？

他目不轉睛，聚精會神地查看。

熟悉的泥頭車停在一個停車位上，安安靜靜。

僅僅兩三秒后。

寂靜的畫面瞬間掀起波瀾。

一個戴著兜帽，黑色口罩，擋臉墨鏡……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進入了畫面之中。

來了！

江舟心道。

黑色男人一步步走了過來，他非常的謹慎，觀察了隨意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沒有讓正臉出現在監控中。

步伐緊快，但十分自然。畏畏縮縮掃視四周時，扭動的脖子；查看監控時他閃躲的眼神……

最后，他一躍上了泥頭車。

江舟非常確定，他不是尸體。

更加混亂了……

萬千條思緒堆積在心中，江舟試圖連接他們，試圖找出一根線，織成一件衣服。

然而數以萬計的線條，讓他毫無辦法。

在剛剛，他猜測過。

或許敵人的能力是操控尸體。

如此，便可以勉強解釋一部分問題。

但是上車前明顯是一個活人。而且，監控里非常清楚，尸體沒有碰方向盤，泥頭車也檢查過了，沒有問題，沒有改裝。

這，就徹底殺死了這個解釋的可能性。

“該死……”江舟痛苦地仰頭，捂住眉心。

本來以為找到監控就是問題的結束，沒想到只是問題的開始。

他現在感覺迷惑了。

“對了，伊寧，你感覺專業，你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活人？”江舟指向畫面中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色男人。

伊寧上前，仔細看了一遍他的動作，“如果是幽境沒有出現之前，我會告訴你我百分百確定這是活人。但是現在，我不能下結論。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人和之后車上尸體的狀態完全不同。甚至雖然身高大致相近，卻完全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江舟驚呼。

這么說來……好吧，問題更多了。

一個想法又忽然從他的腦海里冒了出來。

會不會是空間傳送能力？這男人上車的瞬間將他和一具尸體交換了位置……至于開車的問題，還有另一個進化者在遠程操控？利用念動力之類的能力？

江舟調動進度條，仿佛觀看。

——男人上車關門的一瞬間，他變成了尸體。

但是！毫無預兆，毫無痕跡。

順滑得仿佛一本書里，男人上車之后，筆者就把男人的名字改成了另一個名字，一個尸體的名字。

這是獨屬于上帝的偉力，人類無法洞察，永遠不能理解。

又像是一個人，他永遠是一個人，但是他在表演。這場戲的前半段，他飾演一個黑色的把自己裹緊的男人，后半段，他飾演一具尸體。

“等等，表演？”江舟忽然皺起了眉頭。

會不會真是這樣？但是還是解釋不通泥頭車為什么自己就會動啊？

“伊寧？那泥頭車司機的尸體呢？”他看向伊寧，詢問道。這種時候，任何一個有可能的突破口都不能放掉。

“啊？應該在治安所的陳尸間吧？”

江舟點點頭，開口，“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