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色即是空
- 九劍劫
- 俠歌李少
- 2094字
- 2010-10-26 21:08:43
董元凌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不語,一直看著對面的釋懷空。釋懷空手拿著一封書信,看了很久,也是一言不發(fā)。
他的須眉長垂,顏色雪白,可見年紀(jì)也已很大了。然而,他臉上的皮膚卻呈現(xiàn)出一種嬰童般的淡紅色,不見一絲蒼老的痕跡。那封信看了許久,他的面上卻一直是那種古井無波的平靜。
良久之后,還是董元凌自己按捺不住,率先開了口:“釋長老,本宗大宗主的這封信,想必長老已經(jīng)看明白了吧?”
釋懷空微微抬起頭,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董大宗主的意思,老衲自然已經(jīng)看明白了。三年之前,大宗主就已向我們般若宗以及昆侖山上的真武宗發(fā)出書信,要探討這三宗歸一的事情。這次大宗主舊事重提,老衲豈有看不明白的道理?”
董元凌于是笑了笑,微微側(cè)身說道:“第二長老看明白了就好。三年前,大宗主向貴宗的大長老及真武的大宗師同時發(fā)出邀請,要共商我們東陸三大劍宗合并的大事。可惜那時時機(jī)還不成熟,中間又生了些枝節(jié),這件事就耽擱了下來。現(xiàn)在,浩然與真武已經(jīng)雙宗歸一,天下劍道合流之勢,已經(jīng)不可阻擋。如今,大宗主再次向貴宗提出三宗歸一的建議,正是眾望所歸的事,還望第二長老認(rèn)真考慮。”
釋懷空將那封信輕輕放在了桌幾上,單掌合十,向董元凌行了個禮:“副宗主,老衲雖身為般若宗的第二長老,然而終究不是本宗方丈。而懷素師兄自從天昆侖一役之后,便深感罪孽深重,已經(jīng)在大梵天的菩提雙樹下閉關(guān)參禪多時了。他如果不出關(guān),這樣的大事,老衲是不敢妄自決定的。”
董元凌笑了一笑,說道:“釋懷素大長老是得道的高僧,一生功德無量,早已臻于明心見性之境。這一點塵世的迷障,又怎么會讓大長老閉關(guān)苦修呢?”
釋懷空又合掌答道:“禪修無極,何況天昆侖一役,大長老確是心中有愧。閉關(guān)參禪,也只是為了心中寧靜罷了。”
董元凌于是問道:“敢問大長老何時出關(guān)?”
釋懷空答道:“至少一年。”
董元凌的臉色有些難看。“既然如此,本宗便等大長老出關(guān)之后再登門打擾了。”
見董元凌已經(jīng)起身,釋懷空便起身相送,說道:“副宗主,三宗歸一之事,還望大宗主隨緣自適。倘若費力強(qiáng)求,也只會徒增煩惱而已。”
董元凌冷冷地一拱手,說道:“長老的指教,本宗心領(lǐng)了!世事固然有緣分因果,但此事上則合乎天道,下則深得人心,即便今日不能成功,但圓滿之日,也應(yīng)該不遠(yuǎn)了!釋長老,本宗告辭了!”說完,他輕一拂袖,轉(zhuǎn)身便走。釋懷空與幾位弟子一直將他送到了般若寺的大門之外,眼見董元凌等一行人都已御劍飛去了,方才嘆息一聲,回到寺廟里來。
李心白等三人在那菩提院里一直等到黃昏日落,也沒有見到釋懷空。
李心白心中不爽,于是說道:“靠,辯空,你們那長老是不是見我們真武劍宗已經(jīng)衰落,所以不愿見我們?”
辯空急忙說道:“這個自然不是。第二長老與董副宗主商談要事,也許是耽擱了時辰。各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先在敝寺中歇息一晚吧。等到明日,貧僧再帶三位去見第二長老。”
但他扭頭看了姬玉兒一眼,又有些為難地說:“不過,敝寺從來不留女施主過夜的,貧僧就替這位女施主在山下安排一個潔凈的住所吧。”
姬玉兒一呆,臉上露出了老大不愿意的神色。李心白趕緊對辯空說:“靠,沒關(guān)系,她化化妝就不是女人了嘛!”說著,他便朝姬玉兒打了個眼色!姬玉兒一聽,便小松鼠一樣溜進(jìn)了旁邊的一處樹叢中。只見那樹叢中一下子枝葉搖動,里頭還發(fā)出了一些很詭異的聲音。
很快,她又小松鼠一樣溜了回來,笑嘻嘻地看著辯空。
辯空腦門上出現(xiàn)了大大的一滴汗。那小丫頭臉上貼了一層薄薄的樹皮,就如一個中年男子的臉那般粗糙不平。唇上一排密密的樹木根須,看上去和真的胡子幾乎一模一樣。
才一會兒的功夫,這女人便“面目全非”了!但是……她卻十分神氣地挺起了胸脯,想認(rèn)不出她是個女人都很難……
辯空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可……可是……即便施主易了容,也還是個女兒身啊!”李心白一拍他的光腦袋,笑道:“靠,虧你還是個出家人,怎么一點都不醒目?色即是空,你就當(dāng)看不到不就成了嗎?”
辯空捂著腦袋,腦門上又冒出了一滴汗。
就這樣,姬玉兒的問題就被李心白搞定了。然后,辯空便把他們帶到了那幾間騰空的僧舍里。他將要告辭的時候,李心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樣,又拍了一下他的光腦袋:“辯空,我忘了告訴你,我們幾個在這里可能要住一段時間。不過不長,也就三年五載吧。”
辯空的表情馬上便凝結(jié)了:“李……李師弟……”
李心白哈哈笑道:“你看你,驚喜了吧?回去再慢慢開心啊,晚安!”說完,他便一手將門關(guān)上了,留下辯空一個人在門外獨自糾結(jié)……蒼天啊……世上哪有這樣的施主,這分明就是強(qiáng)盜……
那一晚,李心白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被腹中的一陣劇痛痛醒了。他猛地扎起身來,這才發(fā)現(xiàn)全身都濕透了!
靠,是孔穆和的“三尸化腸散”的余毒又發(fā)作了!
那劇痛一陣接一陣,自從離開朝歌以來,這余毒從未發(fā)作得如此厲害過!腹中的疼痛如波濤一般洶涌而來,李心白一下子不能自控,忍不住輕輕地呻吟了一下。他運起龜息心法,靜心打坐,練了一會兒仙真訣,這才勉強(qiáng)將那疼痛壓了下去。
但是,就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卻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悠遠(yuǎn)縹緲,時而高起,時而低徊,聽起來像是有輕風(fēng)吹過樹林,又像是奇怪的鳥兒在對月夜悲鳴,偶爾又像有一個女子在彼岸外,在云端間低聲吟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