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徐霽箭矢將至脫手,自徐霽手中靈弓綻放出雪色光華,整個徐府都仿佛進入了雪的世界。
這是什么?
在一旁觀察的徐涯也驚訝,在這冰天雪地中,他竟然感覺到一絲涼意。
他可是魂體,很難感受到那些凡俗的感覺。
徐涯自從變成這個狀態之后,他只有過兩個感覺。
第一是沉睡前,那種感覺一切都將寂滅的虛弱。
第二種,便是當時用靈魂攻擊孫英雄后產生的割裂般的疼痛。
現在,他感覺到了第三種,冬天下雪那種微微涼。
哪怕真是寒冬,以徐涯這旺盛的血氣,也不會感覺到涼。
首先徐涯感覺這不是道,不是先天的道境。
別說三妹應該尚未入道,就算是入道,這一箭,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威勢。
徐策這烏林百科全書一樣的人物都看不懂,何況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人養大雕。
箭離弦。
雖然鷹王不知道這一箭是怎么回事,但屬于妖,屬于紫府妖王的生存本能再一次告訴他,要躲開。
鷹王手臂上的羽毛像是被廚師刮起的魚鱗,如雪般飄落,瞬間恢復成了妖身本相,第一時間他想要起飛,但整片空間像是被凝結一般,他的翅膀是如此僵硬。
箭矢瞬息間來到了他的面前。
躲不開。
那就擋。
鷹王雙瞳放光,妖氣不斷升騰,他的鷹首勉強扭動,就想靠這鷹喙去打掉這一箭。
“就是現在!”
當他剛要嘗試抵擋這一箭,緊跟著他的靈魂,像是被一根鉆頭砸進去的木板。
“嗷~”
鷹王的眼球瞪大,似是要逃離眼眶,紅血絲布滿眼白。
還沒等他重新產生意識,這冰矢已經穿過他的眉心,緊跟著,一股寒意仿佛要凍結他的靈魂,他的腦袋到他的全身都結了一層薄冰。
這為紫府鷹王,志在元丹境的鷹王,竟化作一座冰雕。
徐霽手中的冰弓落在地上,她整個人仰頭倒下,虛弱地喘著氣。
這……
效果遠超想象。
徐涯還是很好奇剛剛徐霽究竟處在什么狀態,當初徐策也是和徐涯一起合力斬殺了孫英雄,并且大哥一刀將孫英雄燒成了灰。
但孫英雄畢竟是氣血將近的人族紫府,哪能比得上鷹王。
以鷹王那紫府妖王的血氣,這一箭哪怕一箭射殺他,也不會將鷹王整個身體凍住。
但他現在已經撐不住,靈魂的撕裂感讓他痛不欲生。
不止如此,因為這次局勢要比上次兇險得多,徐涯是沒留任何后手給了鷹王一下,現在他已經再次迫近沉睡。
虛弱地想要睡著的徐霽,精神深處再次傳來二哥的“聲音”。
“我可能又要沉睡十幾天,你和大哥不要著急。”
說完,還沒等徐霽回話,徐涯已失去全部意識。
而徐霽狀態同樣不好,這一箭已經用掉了她的全部氣力,整個人半睡半醒,手指都懶得動一下。
可就在這時,那只已化為冰雕鷹王,其近十丈的雙翼居然動了一下。
緊跟著,噼里啪啦,冰塊落下,鷹王僵硬地往前邁出一步。
看著面前腦袋上還插著箭矢的鷹王,徐霽冰冷疲憊的臉上終于閃過驚慌。
仰面躺在地上的她伸手想要去抓自己的靈弓,可除了手指能夠微微屈伸,她已經精疲力盡。
鷹王木然著眼睛,翅膀扇動,緩慢地邁出一步,可他卻沒能多移動一步。
“嘭”地一聲,這個巨人一般的鷹王,竟炸開來,化作一地冰屑。
還好。
話說,自己剛剛那是怎樣的狀態?
是的,徐霽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怎么了,她只是像往常一樣,想要拉開弓,把箭射出去。
算了,沒事就好。
睡一覺,一會還要給梅樹澆水。
……
南門這邊,戰斗陷入了極其詭異的狀態。
安家軍,血氣幾乎耗盡,再加上明確知道自己要被作為棄子,在明知到沒有什么希望的情況下,他們只是象征性掙扎。
而且相當一部分兵,甚至做不到掙扎,血氣耗盡累得直接躺在角落。,也沒人管。
“于將軍,為什么不進攻!”安在憤怒地呵斥身邊戰友。
他剛剛領軍沖鋒了一波,但眼看有機會殺穿對面,戰場后面的于糜突然鳴金。
“安將軍,對面銳氣已失,緩慢圍殺才是上道,不要著急。”
安在一副無法接受這個說法的反斥,“敵軍已疲,正是乘勝追擊。”
于糜搖頭,“如今四大家族已經主導局勢,我們是違背將領私自支援,是功是過尚不好說,若是再搶了四大家族功勞,你我可真就是禍非福。”
安在不說話,似是認可了于糜的說法。
“我們堵在城門口,至于剩下的事,就不歸我們管了。”
奇怪且有趣的一幕發生了。
陣中心的安家軍已經接近放棄抵抗,隨時可以勸降,但四大家族就圍而不打,也不勸降。
而且,當鷹王向徐府趕去的時候,他們幾家都派出了心腹在遠處盯著徐府。
而當幾位族長感受不到徐府動靜之后,一個個面色微沉。
這關系著他們的決策。
打心里,他們還是更支持徐家,因為他們四大家族對徐家的前期投資已經投進去了,他們甚至還沒有收到什么回報。
黑影綽綽,四大家族派出去探查消息的親信先天紛紛回來。
“什么,幾丈高,十幾丈長的的冰雕?”
張沖大驚,他自然也知道氣境和道境的說法,他們也知道徐霽是冰之道的氣境,也不聲不響地達到這個境界了?
“然后呢?”
“冰雕轟然粉碎,我不敢靠近,不知具體情況。”
是徐涯相助!
張沖還在默默叨咕,但徐涯出手這事在他看來毋庸置疑,畢竟涉及到紫府。
孫英雄之戰后,徐涯是從未再獻身,外界都在盛傳,這位年輕的疑似紫府,可能在這一戰中身體出了問題。
但徐涯又用一條紫府的命,以一種十分兇殘的方式,證明了自己。
而在這一戰之后,張沖在腦子里想得就是,自己對徐家的態度,是否要轉變。
現在兩家的關系,更像是用資源交換兵權的合作者,并不是純粹意義上的主從關系。
最明顯的例子,張家還有一大支千余族人在縣城發展,在孫家的眼皮底子發展。
但是今天一變,讓他知道,徐家這條鯉魚,躍龍門之勢已經不能阻擋。
張沖抬頭,四大家族族長的目光再一次在半空中交匯,似是各有心思。
“給我殺光這些安家走狗!”
半柱香,南門方向再無抵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