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程當，他的父親就是爺爺的佃戶，他跟了父親三十多年，他……”

這是目前徐家軍中資歷最老的將領，沒有之一，以修仙界戰事的殘酷，他那個時期的士卒沒升至先天，也幾乎就是戰死了。

徐策說不下去了，他相信二弟不會無的放矢，而且二弟也很少說錯。

“這些年，我殺了孫家，其中或許還有其他家族，八十多個細作。”徐策嗤笑。

委實是放細作的成本太低了。

對于像是東林徐家這種非常依賴外姓的家族，放細作有一套簡化流程。

先是留下自己家的奴隸或者佃戶一些把柄，然后讓他們裝作流民，加入其他勢力。

這個世界，流民多得都快趕得上河里的魚了，身世不好查清，何況還有有心人人幫他們偽造。

這一批流民，先是為主家種地，然后自然而然地被抽調兵丁。

滲透得容易，但這群細作忠誠度也不高，被控制的不深，這時候想斷聯系，一般還來得及，畢竟當細作前，他們窮得也沒什么重要的東西被掌控。

但是熬到成功參軍的那批人，會得到主家的資源扶持，幫助他們盡快成為先天，進而慢慢地，把柄越來越多，也就是上了賊船，再也下不來。

別的家族，好歹會重用宗族人，徐家中下層將領沒有宗親，這還不讓人滲透成篩子？

“我現在就召他回來！”

這是徐策生涯第一次，僅憑懷疑，便迫切地想要殺一個人。

因為，被害地那個，是他父親！

“冷靜，我是讓你調查。”

“可是，可是你不說答案重要嗎？”徐策想沖動一回。

徐涯遲疑許久，“只有這件事，我想要真相。”

沉默。

“話說，八十多個細作，怎么我從來沒聽過？”徐策殺意漸消。

“你們父子兩人，正人君子，看誰都像正人君子，我說這話犯什么晦氣！”

徐策呵呵一下，“所以，連程當都是，孫家的？”

“大概率是，不要細問了，我有自己的判斷，沒有石錘證據。”

徐策又驚問，“三妹那里，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程當在不涉及孫家事件時，不會露出馬腳，否則他早被我清理了。”

而且，現在的程當，已經相當于一軍主將了，孫家不會輕易動用這枚棋子。

因為和孫家沒有徹底鬧翻，所以其實徐涯處理八十多人一般也沒證據，感覺像，便寧可錯殺一萬

但程當不一樣，徐涯懷疑他的時候他都是千人將了，沒有明確證據的前提下，干掉一個千人將，不說影響，徐堅也不可能同意，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呼。”

本來淡去的悲傷再一次涌上心頭，徐策在心里過一遍酷刑，轉而想起白天那件小趣事，調笑道：“茗玉那丫頭我今天問她為什么不結婚，你猜她怎么回答的？”

話說自己應該比老二長得好啊，怎么桃花運總是老二啊！

“茗玉啊。”

哪怕是靈魂的聲音沒有情感變化，徐策也能聽出二弟的感嘆聲，臉上頓時露出了姨母笑。

“說起來，茗玉第一次到我身邊當細作好像才十歲多，轉眼都快七八年了。”

徐策還在笑，仿佛在憧憬美好的愛情，“茗玉她說，她是因為……誒？茗玉！她可是十二歲就跟你！”

說著說著，徐策又回到了剛才，又呆又懵地狀態，“她的名字都是你起的，他跟了你十一年！她竟然是細作？”

“啊，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她十三歲那年，我就知道她是孫家的細作了，當時覺得好玩，就沒殺她。

后來她也幫了我不少忙，傳遞了不少假消息給孫家。”

徐家那有什么重要政務，有也不會經過茗玉，就那點稅收，誰都看不上，用處還挺大，對于徐涯來說就是多一張嘴吃飯。

“那你還敢放在身邊？”

“她在我身邊才做不了什么事！”徐涯一樂，“主要是，當初我比老四先看出茗玉奸細，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領著茗玉在老四面前晃，哈哈哈……”

徐涯和徐賁都挺尊重這個大哥的，但徐涯感覺，徐賁對他這個二哥就缺乏最起碼得“尊重”，不過四兄弟間，兩人“玩”得最好。

“剛剛你問那個她為什么不結婚，我還好奇著呢，本來我還打算等她結婚，到時候干掉她丈夫，她會不會瘋到主動暴露身份？

對了，你說她為什么不結婚來著？”

徐策木然，“沒事了，不重要。”

這一天，徐策又被上了一課，仙族人的結合都是利益，哪有什么愛情？

“徐涯自己都這樣了，本來也沒什么大興趣追問。

“看來除了宗族，誰都不能信啊！”徐策又想到了那個張德昭，這是多大的勇氣，為家族坦然赴死？

徐涯眼色一遍“有個姓孫的，就是我的細作，我們入主東林，也多虧了他。”

徐策:……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他明明戰力已經在烏林難逢敵手了，但他依然感覺，好像有好多人要害他。

這個世界有這么危險嗎？

“是誰？”徐策嗓子干干的。

需要看著大哥一副世界觀崩塌的樣子感覺好笑，“保密，大哥可以猜猜。”

徐策：“呵呵。”

孫家一萬多人，怎么猜。

不過，能暗中幫助孫家入主東林，這個能量可不小。

“怎么今天你陪我聊了這么久，不用去修煉嗎？”徐策好奇問道，平時聊這么久，二弟已經匆匆離開了。

徐策：“暫時還沒這個感覺，今天就到這里，如果你有事問我，來我尸體的地方，如果我沒有回應，你也不用擔心。”

“好。”

……

次日一早。

“主公，代家代浩，代盛還有那個烏林縣城的大師來拜訪，說是要再看一下東嵐英那個小屋。”

在徐府內宅發生事務，茗玉已經接替了樂和成為了徐策身邊的大管家。

徐策看著茗玉姣好，認真總是面帶溫柔微笑的臉。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不像一個細作。

“主公，怎么了？”

“我親自去迎接，你先去簡單安排一下酒宴，稍后留姑父和表哥喝杯酒。”

茗玉臉上訝意一閃而過，之前徐策對代家的敵意幾乎不掩飾，怎么突然變化這么大?

茗玉略一思考，能讓徐策前后變化這么大，同時還在東林內的人只有一個。

看來徐二爺是已經醒了。

代浩和代盛還是很局促，雖然概率不大，但人都有發瘋的時候，他是生怕徐策發瘋，一擺手把他整個代家給滅了。

徐策深情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敦厚，“姑父，堂兄，這位應該就是林大師吧！”

“主公。”代家兩人急忙彎腰拜見，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實際上也是。

第一，徐策迎接；第二，徐策是以親戚關系稱呼。

這是徐涯開口了？

有喜有憂。

喜的是，目前來看，問題再嚴重，也不至于被滅族。

憂的是，他們還不清楚徐涯想要什么答案，想要他們家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