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落井下石三人組,就差張家。
只不過,張家出了點問題。
首先,代家那個代然確實貪墨不在少數,欺壓小部落,死有余辜,關家和李家那兩人同樣如此。
并且,他們三人貪墨的事,三個家族也確實“不知道”。
三大家族根本沒把這坊市當回事,沒幾個錢,安排下去的三個人,都是對家族有卓越貢獻,安排他們去,就是給他們貪的機會。
至于貪多少,貪完之后,徐家怎么追責也牽扯不到他們家族。
其實,仔細想想,這本來不就是禍首代然自己行為,代然一死,官司不就成了無頭公案嗎?
直到,東嵐英遇刺,徐策讓人把東嵐英從徐府拎到代府,其他三大家族才感覺到事情好像不一般。
進而察覺到,這是重創,乃至弄死代家的好機會啊!
關,李兩家的老狐貍,瞬間就想明白了,又是自查,又是送上賠禮,他們都這樣了,犯事最嚴重的代家,要罰沒多少?
三條老狐貍,根本就沒有通過氣,但卻想到了同樣的解決辦法。
張家。
東林堡,雜物坊管事,張德昭。
“家主,你找我?!?
張德昭嘴角掛著笑意,他當然收到了關張代三家的事,所以笑得安心,笑得開心。
張家因為家族勢力最強,還有旁系在烏林縣城,等同于張家天然就有俘虜在孫家手上,徐家在一開始,自然對張家也是提防心最強的。
張家怕被抓把柄,一開始甚至都不想接坊市,是徐涯一再要求,甚至要求張家管理油水最多的雜物坊。
張家感覺自己好像要被釣魚,但無奈之下,只能安排人,最后讓分家的張德昭去管理。
分家的張德昭有一個特點,又直又硬。
上任至今,一分錢都沒貪過,所有資源,事無巨細,他都親自過問,每筆在坊市成交的貨款,他都有記賬,把坊市內的那些部落人折磨得夠嗆。
“德昭,你和我是一輩的,叫一聲族兄就好,什么家主不家主的,生分了。”
張家家主張沖神色和藹。
張德昭受寵若驚,以為是坊市的事,自己做得足夠漂亮,讓家主都過目了,他當即恭維,“也是家主深謀遠慮,提前跟德昭打好招呼,說真的,有幾筆款,族弟差點也沒忍住?!?
張德昭表面還是很得意,哪有什么差點沒忍住,那筆錢他看都沒看,他張家人可不像其他那三家一樣沒見識,跟臭要飯的一樣。
雖然,都是大家族,但他們張家可能是分出大支到縣城發展的,豈是其他三家可比的?
張德昭雖然沒開懷大笑,但也眼縫瞇的敢關家那個族長似的。
張沖坐在這個位置上四十多年,此時竟莫名的有些心虛,目光下移。
自己這位族弟的衣服是上等的緞子,但洗的不但掉色,還有多出縫補,細看來,竟有部分被刀劃過。
他身上的皮毛雖然屬于先天妖獸,但已經掉毛嚴重,禿得一片一片,已經喪失了靈性,幾乎沒有任何保護能力。
在其他小家族,小部落那里,張德昭過得不算差,但他是張家的實權人物,這個樣子,已經算是清貧,非常清貧了。
張沖欲言又止,嘴唇幾次張開又閉合。
“德昭啊,族兄求你一件事。”
“族兄請說?!?
張德昭沒想過自己這個樣子,有什么值得家主相求,他只感覺到一股使命感噴涌而出,他感覺自己終于又有為家族效力的機會了。
“族兄啊,想借弟人頭一用?!?
張德昭瞳孔發散,手指瘋狂抖動,但片刻又安靜了下來。
不吵不怒,張德昭只是有些失神,“族弟無罪。”
“我知族弟無罪?!?
身不由己,一個家族縱然有遠近,但也走不出另一個張字,張沖也很痛苦。
“代家出事,我張關李不好明面落井下石,所以關,李二家上趕著送族人,送賠禮,只是想把代家架起來?”
說著說著,張德昭笑了起來,“代家屋漏偏逢連夜雨,再給他這一下,代家這四大家族的稱號,可就名實不副了!”
“不止如此,雖然代家因為軍權,和一些事情,撤掉了代家兵權,但代家和徐家本質是一體的。
我們三大家族在東林堡發育上百年,代家和徐家才是外來人,他們這是天然的盟友關系,這次事件,我們不但架住了代家,也架住了徐家,讓徐策把事情做絕,讓他自斷一臂!”
“就算代家損失不大,但這事情一旦發生,代徐兩家間隙不可彌補?!睆埖抡蜒凵穸剂亮?,連忙拱手,“德昭不如家主有遠見!”
族弟越這樣,張沖越痛心,“族弟還有什么后事要交代?兄盡量滿足你?!?
張德昭現在倒是很灑脫,“本來想說照顧好我的子孫一輩,現在一想,倒有點小家子氣了?!?
張沖急忙道:“你的嫡子年歲太大,你的小兒子,家族把他抬到先天,你的嫡孫,我讓他在二十歲前成先天,將來允他,掌管家族實權?!?
本以為張德昭能安心,卻沒想到他面色一變,“徐家如越龍門之鯽,無論這道門能不能跨過去,但必攪這烏林風雨,家主勿要以情意,行昏聵之事,我那子孫能扶則扶,若扶不了,希望族兄能讓他們成為一個對家族有幫助之人。”
張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反而是張德昭勸慰,“家主不必如此,關,李兩家的老狐貍估計已經到徐府了,事不宜遲,弟去也。”
張德昭掏出匕首,神色肅然,毫無留戀,用力按在脖頸上,一劃,人頭旋轉在半空。
張沖看得分明,族弟的臉,平靜,不怒不喜。
“爹,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躲在暗處的張家少主張野走了出來,臉上掛著淺淺的淚痕。
張沖莫名地感覺憤怒,舉起手邊的茶杯就甩向兒子,“你都三十好幾的人,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繼承張家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哭,哭,就知道哭!”
張野被嚇了一跳,印象中,他的父親從來都是持重平穩,內心的陰暗有時也會在他面前表現,但張野唯獨沒見過父親憤怒的樣子。
“記住了,如果我們是東林之主,那么今天拿族人換發展,拿族人的人頭謀利益的就是他徐家!”
張沖從懷里抽出一張紙,“啪”地拍再來桌子上,“帶上他,帶上你族叔的人頭,去徐家!”
“是!”張野低下頭調整情緒,接下來是他的戰場,“父親,我希望將族叔的事跡記錄在族史里。”
張沖擺擺手,待兒子安排族人收斂張德昭尸體之后,“你也到接管張家的時候了,等你在電蛇軍站穩腳之后吧,你就是張家的掌舵人了。”
張野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其他什么話來,“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