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王朝的軍隊與土地幾乎完全綁定,分割不開。
雖然募兵只要餉銀給到位了也有能不俗的戰斗力,但想要長久的維持一支軍隊的組織度與戰斗力,土地必不可少。
這年頭東亞最有戰斗力的兩支軍隊,也就是與土地綁定了才能表現出足夠的戰斗力。
但李維沒法得到關寧錦防線之內的土地供養一支強軍,更沒法像后金八旗一般在遼東分旗劃地。
就只能自己想法弄些土地。
而軍隊在這亂世之下想弄點土地很簡單,且不易被追究。
更別說還是明末掛靠在藩王名下的田地。
“秦王爺的地啊!李爺,人家哪能賣給額們......”
趙有山說起這個面上就滿是敬畏,在沒有被逼入絕境之前,中下層平民對于權貴的敬畏頗為深厚。
李維騎在馬上回頭笑道:“只是做個買賣,你情我愿的事,王爺不買賣,人家下面的奴才會做啊,且安心?!?
嘴上說著,同時也不免擠出冷笑。
盯上那片地時還不知道那是秦王府的莊田,還想著正經買賣,如今知道了,那這還做什么買賣。
大明藩王的莊田就是一筆大爛賬。
朝廷封賞賜田,王府自置田,王府下面的人投靠在王府的田土,王府下人的下人投靠的......
諸多來路使得大明藩王名下的土地連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大明朝廷也搞不清楚,后來的滿清用了近十年的時間清丈這些土地,才勉強將這一筆爛賬給勉強整清楚了。
本就是一筆爛賬,李維摻一腳正好。
更何況他看中的這一片土地處于黃河一側,正是賊寇亂竄的地區。
“咱們先看看,問問再說?!?
說著就到地方了。
李維甲胄上身,麾下兩百兵卒都全副武裝橫在這一處山岔之中,很快就驚擾了這不遠處的小村里的人。
等人來接觸時,李維就在馬上又一番細細打量這山岔里的田地,地勢,還有民居。
不多時,有身穿青袍的人一副小吏打扮迎了出來作揖:“敢問軍爺將爺們來我們這小莊子所為何事?”
李維咧嘴一笑,反問他:“你們這莊子這一片,都是秦王爺的地?有多少畝???”
“這......”
小吏遲疑,趙有山在后頭道:“回話就是,我家千總爺要買地?!?
聞言小吏又看看李維那青澀的少年面容,不知腦補了什么后松了口氣道:“這方圓約莫十里田畝山林都是王爺的,有田地一千六百三十畝......”
“這么少啊。”
李維說著還在看地形盤算,小吏說一千余畝也沒撒謊,反倒是把一些個旱地坡地梯田都算進去了,但在他眼里這附近的山岔還有挺大的開發空間:“這一千余畝地賣不賣,價格怎么算,怎么談?”
作勢問價,那小吏聞言訕笑兩聲后小心翼翼的道:“能賣,只是這山岔可是王爺的......”
“你能做主?”
“小的能做主?!?
李維聞言笑容頓時猙獰:“能全做主了?這莊子里就你一個管事的?”
小吏點點頭正要報價,卻見面前人突然在馬上拔劍出鞘,搭在他脖頸。
“現在這地被爺買下了,但是錢得慢慢結?!?
“啊?”
冰冷的鋒刃稍微破開皮肉,鮮血便溢出順著小吏脖頸往衣襟里鉆,嚇的他當場呆愣原地。
而邊上身邊趙有山也嚇的不輕,看向李維低呼:“李爺?”
此時王大江上前提點:“山爺,快領兵往莊子里去,把莊民們聚起來吧?!?
大明帝國還有點行政能力,所以隨便占地風險挺大的,李維還沒多少家底,所以一開始真沒想一次性搞上一千多畝地。
若是占了尋常農家或小地主的地,若是處理不干凈難免招惹上官司,到時要么出血打點一番,要么蹲大牢掉腦袋。
可稍微占點王爺的地,風險反倒少些。
滿清整理大明藩王田畝時,發現有不少的藩王土地被他人侵占的案例,甚至有從洪武年間就開始占的。
刀架到脖子上,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把莊子里的佃農莊戶都集中起來的同時,李維也問清楚了這個莊子的情況。
果然是投靠田,屬于秦王府奉祠所祠正的外甥,因地處偏遠還沒啥好地,早就與秦王府沒啥實質聯系,只每年交點孝敬糧上去,就這還因戰事災荒什么的拖了兩年多了。
“那現在這莊子就姓李了?!?
李維坐在這莊子的一眾莊戶佃農面前,邊上是止血后遮掩了脖子但面色煞白的小吏與王大江。
“王大江,王管事!今后就由他來管這莊子!”
說這話時,整個莊子里的居民都已經被聚攏到一起被兵卒圍了個嚴實,個個惶恐不安,不管他們對于這些莊田易主的事兒抱有什么想法,此時也只能接受。
其中個別人交頭接耳似有異心,但很快他們就沒工夫想太多了。
莊田被控制,強制易主,緊接著就是進入軍管狀態。
一轉眼,莊子里的居民們便被驅策命令著與軍士一起伐木挖土,先扎個營寨供軍隊駐扎,整個莊子里的勞動力,不管愿不愿意都被強制征發活動起來。
“咱們雖然占了地,但他們也不是外人,好好對待今后瞧著可以也能納入軍中,他也一樣?!?
控制了這處山岔莊子,李維自然要做長久安排,說著指指那小吏,頓時讓一臉死灰的他感恩戴德:“謝李爺不殺之恩,小的今后就是您家的人了!”
“那可不行。”
李維搖頭笑道:“若王府追究起來,還得勞你把買這莊田的銀子送去?!?
說罷,他面前的圖也畫的差不多了,招手讓邊上眾人來看。
只見紙上略顯粗糙的以山岔一側的山丘打底描繪了一處土堡軍寨。
此圖一出,邊上眾人不管能不能看懂都不免起些呼聲。
李維自己看著親手畫出的圖,倒是有些遺憾。
結堡筑寨是為了護身護家同時而也為手底下一一部分兵丁有個落腳地,設計自然是怎么穩怎么來,本想朝著大名鼎鼎的棱堡方向去畫,但考慮到這一片的地形與施工條件只能一砍再砍。
最后這成品根本就沒有棱堡的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