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在軍營里漫無目的地走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對周圍的呻吟聲充耳不聞，直到段天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

“在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聽不到！”段天背著手踱著步，配合著素顏的腳步。

素顏對他淡淡一笑，道：“沒什么，胡思亂想罷了！”

兩廂沉默了一會兒，段天安慰地說道：“你已經盡力了，這不是你的錯，這些你做得很好，相比起我的不務正業，你把師傅的醫術發揚得很好！”

素顏低著頭看著地面，說道：“我沒想這些，我在想這些天發生的事存在什么聯系。先是邊疆不寧，接著江湖人士一起涌到溧陽，挖寶藏，然后是眾俠士大鬧裴家軍營，火燒朋來客棧，魏王、李展鵬被綁，再是昨晚的血洗裴家軍，我覺得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存在著同一個因果聯系，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線在牽扯著這一切。”

“你想到了什么？”段天問道，依舊云淡風輕，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關他的事。

素顏揚起頭，反問道：“師兄想到什么？”

段天啞然失笑，贊賞的點點頭，不愧是自己的師妹，相處了三四年，倒是把自己的脾氣秉性摸得清清楚楚。

“昨晚的火燒朋來客棧是預謀好了的，那些俠士跑出來的時候衣衫整齊，表情鎮定，完全不像是慌慌張張逃出來的樣子，出來之后也不急著救火，而是直往裴將軍營而來，去的時候卻不統一往一條路上走，而是散向四面八方，顯然知道我們在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么做無非是為了不讓我們猜測出他們的意圖。為了防止我們追蹤，于是他們又策謀了綁架案，把我們引到荒郊野外，給商仲顯下毒之后又不殺他，卻在李展鵬身上刺了一刀，為的是把我們困在郊外，他們這一招就是調虎離山之計，而在我們療傷的時候，他們則乘此機會去裴將軍營大開殺戒。領導這些俠士的表面上看起來是喬云，可是喬云對這些黑衣人卻是很忌憚，一言一行無不聽命于他們。我觀察過那些黑衣人的坐騎，都是一等一的好馬。試問在當今，哪里能儲備這么多匹一等一的好馬？”

素顏想了一下，突然變色道：“朝廷！”

段天點點頭，道：“不錯！那些黑衣人與朝廷有莫大的聯系，而魏王就是連接朝廷和江湖人士的紐帶，昨晚的綁架案根本就是他的自編自演，商仲顯和李展鴻一毒一傷，為什么就單單他沒事？江湖人士以喬云馬首是瞻，而喬云聽命于黑衣人，黑衣人就是朝廷派來的。”

素顏認同地點頭，道：“江湖俠士打著找寶藏的借口來溧陽，實際上是找時機殺裴國舅，奪軍權，這一點我們也推想過，現在看來是真的。魏王的來意昨晚已經表現得很明顯。看來此番江湖人士來桐陽是受朝廷指使，朝廷什么時候能有這么大的威力命令江湖中人？”

“殷姑娘？殷姑娘！求你！求你救救我家老頭子！”突然從旁邊爬過一個渾身是血的婦女，抱著素顏的腿苦苦哀求。

素顏低頭仔細辨認了一下，原來是風大娘，倒在她旁邊的是她的丈夫火大爺，斷了一只手臂，意識迷糊，口吐白沫。

素顏看了一眼段天。

風大娘看出素顏的猶豫，她雙手撐地，不住地磕頭：“求求你！殷姑娘！求求你！是老婆子貪心，受不住利欲誘惑來到桐陽找寶藏，是老婆子被利欲沖昏了頭腦，這一切都不管老頭子的事，請殷姑娘救救他！救救我的老頭子！我愿意一命換一命！”說完，風大娘便從旁邊摸出一把大刀，眼睛一閉，鋒利的刀刃白光一閃，飛快地朝脖子抹去。

“不！”素顏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用手去握，在離風大娘脖子還差一公分的地方，她赤手握住了大刀的刀刃。

風大娘睜開眼睛，看見素顏滿手鮮血，慌得丟下大刀，惶恐地按住素顏鮮血直流的手掌，“對不起，老婆子該死！我……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老婆子……”

段天把素顏的手從風大娘的掌中抽出，用手帕簡單包扎一下。

“替她看一下吧！”段天看了一眼氣息奄奄的火大爺，淡淡說道。

素顏點點頭，在她看到風大娘為了救火大爺而不顧一切的行為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佩服她的癡情和勇氣。

走到火大爺旁邊，素顏蹲下身檢查一會兒，取出袖中雪白的手帕，用手指沾了些血跡，寫了一張藥方，連同一個小瓷瓶交給風大娘，說道：“里面的藥丸每一個時辰服一顆，按著這個藥方配藥煎服，早晚各一次，三個月之后便可痊愈，保命沒有問題，只是火大爺這身功夫，只怕……”

風大娘大喜，道：“謝謝！謝謝殷姑娘！我只要他活著就夠了！”一想到診金，她的笑臉便成了苦臉，為難地看著素顏，此次來桐陽，不僅沒拿到寶藏，而且把盤纏全都用盡了。

素顏看出她的為難，笑道：“診金就算了！”因看她也受傷了，于是伸出手，說道：“你也受傷了，我順便替你也看看吧！”

風大娘退后一步，千恩萬謝道：“殷姑娘真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老婆子謝謝殷姑娘！”

素顏收回手，知道她不想再受人恩惠，于是作罷，問道：“不知道大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風大娘笑道：“老婆子和老頭子這條命都是撿來的，現在只想回到故鄉，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足夠了，以后再也不涉足江湖。”昨晚這場大戰，不知死了多少人，那些武功高強如喬云的都身首異處，他們兩口子能活下來已經是一個奇跡，還有什么奢想呢？

素顏點點，道：“這樣也好！”她接下腰間的荷包，掂了掂，只有五兩的碎銀子，于是笑吟吟地望著段天。

段天苦笑著搖搖頭，把荷包遞給她。

素顏對著他甜甜一笑，把兩個荷包送給風大娘。風大娘連連擺手，力辭不受。

素顏說道：“沒有銀子怎么回家？大娘你就拿了吧！吃飯住宿都是要錢的，如果沒有錢，怎么給火大爺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