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仲顯凝神看清嵌入素顏背部的箭頭，緩緩伸進匕首，睜大眼睛看準，再慢慢地把箭頭挑出來，當箭頭無聲地掉在鋪在地上的毛毯時，他松了一口氣，顧不得擦拭滿臉的汗水，馬上把撒了上等金瘡藥的紗布蒙在傷口，再用繃帶一圈圈纏好。

當一切做完之后，商仲顯才敢低下頭看素顏的面部表情，他就怕把她給弄疼了。

素顏抬頭對上的他的眼睛，虛弱地笑道：“你的動很輕，我一點也不疼，真的不疼?！?

商仲顯清晰地看見素顏下嘴唇被貝齒咬出的一排牙印，他俯身輕柔地吻去殘留在她唇上的血跡，抵著素顏的頭笑道：“還可以支撐嗎？”

素顏點點頭，臉上出現一抹粉紅色的云霞。

商仲顯忍不住又輕啄一下她的臉頰，說道：“那我們回去吧！”

素顏點點頭，乖巧地伸手，讓商仲顯幫她把衣服穿上。她坐起身，發現商仲顯拿起床上的外衣要穿上，連忙拉住他的衣袖，道：“這件衣服沾血了，去找裴將軍要件新的吧！”

商仲顯對素顏眨眨眼，毫不介意穿上外衣，又把自己帶來一件披風給素顏披上，然后扶著她的腰向出來向裴國舅告辭。

“商夫人，對不起，裴某無能，讓冒犯您的那些羽涼小賊逃脫了。”裴國舅道歉道，臉上卻找不到一絲愧疚的表情。

素顏倚靠著商仲顯的胸膛，虛弱地笑道：“這些羽涼兵狡猾得很，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裴將軍不必愧疚，只是這些人對桐陽的地形好像很熟悉，裴將軍可要小心。”

出了裴家軍的軍營，天色已經接近傍晚，素顏請商仲顯吩咐張瑜先回去，她要帶著商仲顯去地下山莊轉轉，撿些重要的秘密編給他聽。

素顏那匹受傷的馬兒跟著張瑜先回去，素顏側坐在商仲顯的白馬上，靠在商仲顯的懷里瞇著眼睛假寐，偶爾抬頭指一下路。

裴家軍的軍營距斷雁嶺有好幾里里的路程，要翻過兩座大山才能到達，所以等商仲顯來到斷雁嶺的腳下時，素顏也飽飽的睡了一個好覺。

“咦，怎么不走了？”突然感覺馬兒停止不動，素顏慵懶地從披風中探出腦袋，打著呵欠問道。

“附近有人！”商仲顯警覺地看了一下周圍，又下馬趴在地上聽了一會兒動靜，再上馬把素顏摟進懷里，皺著眉頭小聲罵道：“有十幾個人在山上鬧騰，武功不是泛泛之輩，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這是進山的唯一一條路，這些人肯定又是那些上山尋寶的所謂武林正義之士，咱們這樣上去會碰見他們，若是你一個人還可以應付，現在多了一個累贅就麻煩了?！?

“你永遠都不是我的累贅！”商仲顯靠近素顏的耳邊斬釘截鐵地說道，順便在她的頰邊偷得一香，算是懲罰她把自己看得太輕了吧！

“掉轉馬頭吧，還有一條路可走！”素顏揉揉眼睛，天色已黑，幸好空中還掛著半彎皎潔的月亮，她希望自己的視線能變得好一些，不至于在模糊不清的夜晚多走冤枉路。

經過美美的一覺之后，素顏現在的精神很好，腦中留存的關于斷雁嶺周邊地形的圖形格外的清晰，她讓商仲顯沿著山腳往右走，沿著一條潺潺而流的小溪，探到了它的源頭——一個在月光下閃著粼粼波光的巨大的湖泊。

仲顯首先跳下來，看著一望無垠的湖泊，回頭問道：“你確定沒有走錯嗎？”這里根本沒有路。

素顏表示自己要下來，商仲顯馬上過去抱著她走到湖邊，指著那片湖面，說道：“這地方的景色倒是不錯，如果不是此時饑腸轆轆敗了雅興的話，還真想即時賦首詩?！?

“去湖里抓幾條魚烤來吃，既美味又充饑，保證不會埋沒你一肚子的詩詞雅興。”素顏笑道。

“娘子吩咐，為夫遵命！”商仲顯把素顏放在一塊突出的光滑石頭上，當真卷起褲腿就要下去。

素顏吃力站起來攔著他，笑得牽動了背上的傷口，挺直著腰抱著肚子直叫“哎呦”，商仲顯無奈地幫她揉揉肚子，突然，商仲顯捂住了素顏的嘴巴。

感覺到他警戒的神情，素顏停住了大笑，眨巴眨巴著眼睛。商仲顯在素顏耳邊悄悄說道：“有人來了！”此時騎馬回去已是不可能，商仲顯四處張望，尋找藏身之處。

素顏指指白馬，又指指立在湖邊一堆亂石群里的一塊大石頭。商仲顯過去在白馬臀部拍了一下，白馬明白主人的意思，蹬蹬跑上山坡躲藏起來。

商仲顯抱著素顏躲在石頭后面，這塊石頭夠大，足以把攔腰抱著素顏的商仲顯的魁梧身材完完全全遮擋住。

沒過多久，素顏也聽到了來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而且越來越清晰，連腳步聲也一聲不落地鉆進耳朵。

“媽的！什么鳥不生蛋什么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別說寶藏，就連銀子屑都沒有！”

“你小聲些，上頭讓我們別說出去的！”

“有寶藏他自己怎么不一起來找，要爺爺每天來這里動挖西挖，死人骨頭倒是挖出十幾塊，就獨獨不見什么狗屁寶藏！”

“你有完沒完，即使有寶藏也要被你這張破嘴罵跑了！”

是一對男女的聲音，最后的女人聲音，判年紀應該在四十上下，素顏認得，她是風火二俠中的風大娘，上面脾氣火爆的是他的丈夫火大爺。

“你這臭娘們，老子辛苦了十幾天，罵幾句不應該嗎？”火大爺跟他的名字一樣暴躁，被他的娘子說幾句就受不了了。

他娘子風大娘懶得搭理他，扭過頭不跟他說話。

“奇怪，剛才還聽見這里有笑聲，怎么不見半個人影？”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只是素顏想不起他是誰。

“這個鬼地方就是邪門！”火大爺繼續罵道。

“許是躲起來了，我們再找找?！庇质且粋€熟悉的聲音——玉笛書生，使得一手家傳點穴法，與段天的私交不錯。

接著，這群人就往湖邊走來，商仲顯聽著那些人踩著碎石子的“咯吱”越來越近，便低下頭對素顏唇語道：“我待會兒一出手你便跑！”

素顏擺擺手，指指與商仲顯齊腰高的湖水，擠了擠眼睛，趁商仲顯沒明白過來之際翻身下來，并立即鉆進水里。

但是素顏的身體受傷了，腿腳不利索，盡管她已經很注意了，還是發出了不大不小的“撲通”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什么聲音！”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緊張地亮出武器。

風大娘不屑地笑了一聲，道：“估計是鯉魚跳水的聲音?！?

玉笛書生心思細膩，對眾人說道：“還是仔細些好，我們一起去看看！”

冬天夜晚的氣溫本來就低，這塊靠岸地帶結著一層薄薄冰片的湖水更是冷得能把人的骨頭凍裂，商仲顯擔心素顏在水里的安全，也緊跟著潛進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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