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在客棧躺了七八天，總算可以勉強拄著拐杖下床走幾步了，士兵長才同意帶素顏來軍營。目前她被安排在士兵長這一營的軍醫區，給一個老大夫打下手。

就素顏所在的軍醫區只有兩個大夫和一個學徒，加上素顏也就四個人，相對于一營五千個士兵來說，兩個大夫完全不夠，現在雖然還挺空閑，若真的打起仗來，更多的人只怕不是戰死的，而是因為受傷后來不及醫治而死。

盡管已經貼出了告示招募大夫，開出的待遇也不錯，但是來報名的人少之又少。

“王兄弟！”簾子一掀，進來一個很熱情的士兵。

“李大哥。”素顏放下手頭的工作，笑著打了聲招呼，那人叫李力，就是那次壓傷素顏的其中一個推車的士兵，因為覺得一直虧欠素顏，所以他一著空就往素顏的地方的跑，有時陪素顏說說話，有時幫她搬些藥材。

“你這是在干什么，快放下放下！”李力搶過素顏手中的藥材，放在專門的格子里，回頭對素顏嚷道，“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么又干重活！”

素顏在李力的攙扶下坐上凳子，笑道：“不是很重，我也好得差不多了，這點活還是能行的……”

李力愧疚地看著素顏的傷腿，自責道：“都是我不好！你現在不好好休息，將來如果瘸了，我豈不是要內疚一輩子……”

“不是的！”看著李力自責地樣子，素顏覺得自己又傷害了一個好人，于是為他辯解，順便也責備一下自己，“是因為我走路不小小心撞倒的，不關你們的事！”

聽見素顏如此說，李力更加慚愧，“王兄弟，你真是一個好人！”

素顏心虛地低下頭，臉上頓顯兩抹紅暈。

“其他人呢？怎么讓你干這種粗重活？”李力邊問，邊走過繼續素顏沒干完的活。

素顏連答道：“李大夫、萬大夫和小歲都去山上采草藥了。”

看了看聚精會神地切著草藥的李力，素顏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李大哥……”

“嗯？”李力把切好的藥草放進簍子，又拿起一把干草藥放進側刀，抽空問道：“什么事？”

素顏問道：“這次的主軍的元帥還是商將軍嗎？”

停下手中的工作，李力疑惑地看著她，“咦，你知道商將軍？”

素顏連忙回答道：“我哥哥在信里提到過他……說他……說他是個狂暴的將軍……”素顏斟酌了一下字詞。

李力咧嘴一笑，崇拜的神情在臉上越擴越大，他的眼睛里裝滿了羨慕和向往，激動地說道：“商將軍打起仗很勇猛，幾乎敗績，連皇上都很器重他，我們軍隊里的糧餉是全裕朝最充足的，兄弟都為能歸入商將軍的軍隊而自豪。”

“可是他的脾氣不好！”素顏提醒他。

“你哥哥肯定是剛入伍的時候說他不好！”李力打賭地說道。

“……”

不理會素顏有沒有回答他的話，李力自顧自地說道：“商將軍對待士兵是嚴格些，那些剛入伍的都受不了苦，習慣了就好。雖然他總板著一張臉讓人覺得難以親近，其實對待兄弟們很好。有一次作戰的時候金瘡藥不夠了，商將軍竟省下了自己那一份給將士們用，自己只裹一層紗布簡單止血……”

這一點她認同，他就是嘴硬，對自己不理不睬的，但是是每次看見自己喜歡吃的水果時，總是特地留給她，留給她又不好意思直言，或者找個借口，或者干脆不說話。

沒注意素顏的神情，李力繼續說道：“商將軍經常發脾氣，但都是有原因的，尤其在女人親近他的時候，他的怒火最盛。”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素顏疑惑地問道，一個小兵竟然連元帥不喜歡女色都知道。

“我……”李力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笑道，“我有個老鄉在元帥身邊當差，都是他告訴我的。”

聽見機會來了，素顏開心地看著李力，請求道：“你老鄉是元帥旁邊的人嗎？我也想看看商將軍長得怎么樣！”

李力嘆了口氣，把藥草塞進側刀，繼續手頭的工作，說道：“商將軍豈是人人都能見得的？我也想看呢！”每次只有出征的時候才能見他一面，距離這么遠又隔著一層又一層的人，根本看不清。

外面傳來腳步聲，想是采藥的大夫已經回來了，李力規矩地閉上嘴，下層士兵胡亂談論上層將領的是非，這條罪責可不輕呢。

經過半個月的療養，素顏已經可以完全拋開拐杖走路，又過了十幾天，除了帶點瘸，她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身體復原之后，她就想著怎樣接近商仲顯。若是會武功，她大可以毫無顧慮地越過幾個營的士兵，跳過層層守衛，直接去主帥的主區。可是她不會，所以只能用智謀來接近，否則被別人抓到后，很可能就會被當成奸細咔嚓掉。

素顏正在原地轉圈，遠遠看見士兵長田漢和李力往這邊走來，她停止了轉動，待他們走近后打了聲招呼。

“在練走路哪！”李力習慣性地攙住素顏胳膊。

田漢也關心地問道：“王兄弟傷勢怎么樣了？”

“嗯，好多了，多謝田大哥關心。咦，你們要去哪？”素顏看著田漢手里拿著一卷文書，隨口問了一句。

田漢揚了揚手里的文書，面有興奮之色，驕傲地說道：“統領讓我們把這卷東西送給元帥。”

“你們要去見元帥嗎？”素顏期待地問，眼中希望的小火苗逐漸燃起。

“是啊。”田漢答道，奇怪地看著她，他們去見元帥，王二興奮什么？

“我……我也想跟過去看看……”素顏吞吞吐吐說完，用乞求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兩位。

“可是……”田漢為難地看著她，又看看李力，說道，“將軍只是命令我倆……”

“要不……我不去了，你帶著王兄弟去吧！”李力仗義地說道，然后滿不在乎地笑道，“王兄弟是新人，可能幾天后就回去了，可是我呆在軍營的時間還長著呢，有的是機會見到商將軍。”

素顏知道他只是故作大方，想起他對自己的好，及他要見商仲顯的迫切之情，面有不忍之色，猶豫著說道：“可是你不也一直想近距離地看看元帥……”

“我說了我有的是機會！”李力滿不在乎地揮了一下手。

“可是你的傷……”田漢還在躊躇，他知道帶著王二進去也不會惹什么亂子，但是萬一那天被人抖出他曾今擅作主張，帶不相干的人進主營，可能會對他的前程有所影響。

“沒事，我的傷早就好了，我會跟上你的步伐的，絕不拖你后腿！”素顏就怕他不同意，趕忙截口說道，這可是她唯一的機會。

李力看見田漢不大情愿，于是在旁邊幫素顏請求道：

“頭兒，你就帶她去吧！不會出事的！”

田漢總算松口了，對素顏說道：“還不去換衣服！難道你讓我帶個大夫學徒去見元帥？”

“謝謝大哥！”素顏對著他們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接著連走帶跳地“跑”去帳篷換士兵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