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街面上，傳來了打更人的吆喝聲。

此時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宵禁時段，普通人是不能在大街上隨意行走的，否則可能會被當(dāng)成盜賊抓起來。

當(dāng)然，宵禁并非禁止百姓的夜生活，只是限制各坊區(qū)間的大街小巷，坊內(nèi)并不受限。

只要不出坊市，可以隨意去坊內(nèi)的酒館、茶樓、勾欄、賭坊等等場所消遣。

丁修與裴綸倒沒去管什么宵禁不宵禁，大搖大擺向著思城坊方向而行，一路走一路閑聊。

“丁兄，今晚帶你去開開眼界。鬼市白天看著亂糟糟的，一到晚上，簡直就是男人的洞天福地?！?

“裴兄，這個洞，它正經(jīng)嗎？”

裴綸一本正經(jīng)：“丁兄，咱們是去查案，是一件很正經(jīng)的事。”

丁修連聲點(diǎn)頭：“對對對，再沒有比這更正經(jīng)的了。”

“裴某知道有個地方，姑娘們來自四面八方，更有熱情奔放的西域佳麗……

丁兄你別誤會啊，裴某的意思是說，那里進(jìn)進(jìn)出出的男人可謂是魚龍混雜。

什么江洋大盜、朝廷欽犯都有可能，保不準(zhǔn)還有不少后金的細(xì)作也混跡其間。”

丁修深以為然：“有道理，咱們一定要去見識見識，說不定能套出那些姑娘的活……話?！?

“桀桀桀……”

二人會心一笑，彼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態(tài)。

“什么人！”

“站?。　?

二人的笑聲，引來了幾個巡夜的官兵，紛紛拔刀喝問。

裴綸摸出腰間的令牌晃了晃：“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

那沒事了。

幾個巡夜官兵來得快，去得更快。

裴綸不由瞟向一丈開外的巷口，喃喃道：“這幾個家伙為何可以跑那么快？”

丁修笑了笑：“或許在那么一瞬間，他們爆發(fā)了體內(nèi)的潛能?！?

不覺間，思城坊到了。

坊市有幾道門可以出入，但在宵禁之后便只留了西側(cè)一道門，且有人在此看守，禁止閑雜人等出入。

“錦衣衛(wèi)辦案！”

“二位大人請！”

看守趕緊躬腰，問都不敢多問一句，迅速閃到了一邊。

初入坊市，黑燈瞎火，地面坑坑洼洼，房屋低矮破舊，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子腐爛的菜葉子味道。

待穿過幾條巷子之后，眼前豁然開朗，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汗酸味、脂粉香、馬糞味混雜在一起，說不出的酸爽。

不遠(yuǎn)處，幾個姑娘站在門口夾道相迎，臉上洋溢著溫婉的笑容。

“大爺，來玩啊，快來玩呀……”

丁修下意識瞟了一眼，裴綸卻一副老車夫的語氣小聲道：“別理這些窯姐兒，都是些庸脂俗粉?！?

“裴兄好像對這里很熟？”

“哪里哪里，也就來過十幾趟……”

七彎八拐，裴綸帶著丁修一起來到了一幢掛滿了紅燈籠的木樓前。

看起來這幢木樓還很新，應(yīng)該沒建幾年，規(guī)模雖然沒暖香閣那么大，但擠在一群密集的建筑中，也算是鶴立雞群了。

名字也起得很直接：春宵樓。

門外一個姑娘都沒有，只有一個老媽子與幾個龜奴在外迎來送往。

這，才稱得上是有檔次的場所，只有那些窯姐兒才喜歡站在街邊招攬客人。

“二位爺，里邊請?！?

老媽子一臉熱情洋溢地迎了上來。

丁修打量了一眼，比薛姑姑差遠(yuǎn)了，自然也就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邁步走進(jìn)了大廳。

廳里有幾桌客人正在喝酒，居中的木臺上有四個姑娘，一個撫琴、一個吹簫，另外兩個正在翩翩而舞。

老媽子問道：“不知二位爺有熟識的姑娘嗎？”

裴綸清了清嗓子回道：“在下來過一次，上次那個霜兒姑娘不錯，叫她下來吧?！?

“沒問題，不知那位爺……”老媽子瞟向丁修。

丁修笑了笑：“聽說你們這里有西域佳麗？”

老媽子眉開眼笑：“這位爺是行家，整個思城坊也就咱們春宵坊有西域美人，一個個跟妖精似的，不過……”

說到這里，老媽子卻又頓了下來。

不等丁修開口，裴綸似有些不滿道：“你不用提醒，在下知道行情，銀子咱們有的是?！?

一聽此話，老媽子更是臉上開花：“二位爺，要不去樓上雅間？下面鬧哄哄的?！?

“也好！”丁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廳里的情況他已經(jīng)大略觀察了一下，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

老媽子將二人帶到一間雅間，又著人送來了茶水、酒、水果、糕點(diǎn)之類。

過了一會，一個年約年約二十出頭，體態(tài)豐腴的姑娘走了進(jìn)來。

看樣子她記憶力不錯，一眼就認(rèn)出了裴綸，不由嬌滴滴招呼了一聲：“原來是裴爺，人家想死你了……”

這話聽聽就好，幾乎就是一句口頭禪。

不過，聽起來終究還是讓人舒心，裴綸面帶微笑，張開雙臂：“美人兒，快過來?！?

霜兒乳燕一般投到了裴綸懷中。

“裴爺，不知這位公子是……”

“這是我朋友，你可以叫他丁公子?！?

“丁公子萬福?！?

丁修笑了笑：“霜兒姑娘不必多禮。”

閑聊了幾句，一道高挑身影裹著一縷香風(fēng)走了進(jìn)來。

丁修側(cè)頭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果真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西域美人兒，褐色的長發(fā)、幽藍(lán)的眼珠、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睫毛、紅潤的嘴唇。

肌膚很白，在燈光下更是散發(fā)著一種凝脂般的光澤。

身材高挑、胸襟廣闊、雙腿修長，身著一套淡粉的長裙，如玉的腳踝上系著一道紅繩結(jié)，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火辣辣的異域風(fēng)情。

“小女子扎娜，見過二位公子?！?

沒想到，她的中原話說得還挺流利，就是腔調(diào)聽起來稍顯生硬，不過倒也讓人耳目一新，別有一番韻味。

丁修不由微笑著吟了一句詩：“西域有佳人，絕世而獨(dú)立……美人，過來坐下。”

扎娜應(yīng)了一聲，隨之上前坐到丁修身邊。

裴綸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沖著丁修道：“丁兄，我能不能也叫一個西域……”

不等這家伙說完，丁修似笑非笑道：“能，不過要自費(fèi)?！?

裴綸當(dāng)即摟緊霜兒：“霜兒，倒酒！”

扎娜也倒了一杯酒，沖著丁修舉杯道：“小女子敬公子一杯?！?

“干！”

丁修舉杯，一飲而盡。

隨之又似隨意問了一句：“扎娜，你全名叫什么？”

“回公子話，小女子全名叫迪麗.扎娜。”

丁修不由笑了笑：“這名字好，我喜歡，日后還會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