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蒼白而又驚懼。

“不說話？孟輕歌，你不說話就當本王查不出來了？呵……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他冷聲斥道，而后轉動輪椅就要朝著室外走去。

云朝暮一個情急，忙的從榻上而下，一把抓住帝無暝的胳膊，“幽王爺，等等……”

“松手！”

帝無暝呵斥道。

云朝暮指尖顫了顫，沒動。

她不能讓帝無暝暴露自己。

“你自己說？還是本王去查？”

帝無暝看著云朝暮那抓著自己袖子的手指，瑩潤細白，指尖因為用力透出的一抹粉紅。

“我刺殺了蕭湛的側妃。”

她啞著聲音說道。

話音落下，帝無暝瞇著鳳眸看她，似完全沒想到。

半晌，他自己都沒忍冷笑了聲，“孟輕歌，本王還真是小瞧你了，你還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干，刺殺蕭湛側妃，云丞相女兒，你怎么想的？”

他問。

云朝暮抿著蒼白的唇瓣，長睫輕顫，她知道自己瞞不住，只要帝無暝一查，必然能查到這件事，到時候她就被動了，還不如主動坦白。

她跟云芊芊之間的血海深仇沒法兒跟人敘說，也沒必要去說，不理會帝無暝的嘲諷，她接著道，“我被她的暗衛追殺，情急之下逃到了后巷，但當時后巷有三條，各通府邸，陰差陽錯的入了幽王府，那追殺我的暗衛定然不確保我逃到了哪間府邸……”

云朝暮清眸冷靜的厲害，距離她受傷逃竄到現在，差不多已經一個多時辰，外面天色都黑沉了下來，蕭湛這么晚才帶人來，那就說明他在排查刺客，根本就不確保她逃到了哪里。

即便這般想，心里更是堵的難受，云芊芊被刺，他竟是擔憂成這個樣子？為了抓到刺客，竟帶人直接找上幽王府。

別人不知，她卻最是知道，他跟帝無暝之間，不過就是一個面和心不和。

可為了云芊芊，他甘登幽王府。

她壓住滿眼的酸澀和痛恨，繼續道，“幽王爺，蕭湛帶人前來捉拿刺客，不過是試探，他不確保刺客究竟是否藏在幽王府，還有，我當時戴了面紗，暗衛亦不知我真容。”

“說完了？”

帝無暝道。

云朝暮手指一顫。

“可是孟輕歌，本王憑什么保你？你刺殺蕭湛側妃，得罪的是皇家，丞相府，即便你是永寧侯府的嫡小姐，永寧侯也未必能保得住你，甚至還可能會被你連累，而本王又為何要去淌這一道渾水？”

帝無暝問。

鳳眸微挑，盯著孟輕歌，似笑非笑。

孟輕歌渾身僵硬，她知道帝無暝說的都是對的，她張了張嘴，略干澀的開口，“我會救你性命……”

“你拿自己會醫術這件事當免死金牌了？孟輕歌，你不會以為本王會被你拿捏住，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吧？”

帝無暝身體往后一靠，整個人無比譏諷的看著孟輕歌，那雙鳳眸涼薄而又冰冷，壓著一片深幽。

云朝暮突然就想起那一日，她被帝無暝掐住脖子，而她在無意中探到了他的毒脈，以此來要挾他，可卻見到帝無暝眼神中一片冷寂，那是對死亡毫不在乎的死寂感，是了，她怎么就忘了，帝無暝對生命沒有敬畏感，亦是不怕死。

她能用醫術與他談判一次兩次，可不會有三次四次。

她靠在那里，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著大傷過后冒出來的冷汗，她本也是睿智的人，這一刻卻說不出話來，因為前一刻，她才說，握手言和，一筆勾銷。

可她的確不能暴露，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若過早暴露，便會束手束腳，甚至就像帝無暝所說，還會連累永寧侯府。

想到那個一心疼愛著她的永寧侯，云朝暮啞著聲音開口，“幽王爺，你當如何才能幫我？算我欠你一次，日后必會報答。”

“呵……”

帝無暝輕笑出聲。

他好似第一次在孟輕歌的身上看到了妥協和懇求。

這個矛盾感極重的女子，從第一次與他碰面，便挺直了脊梁，幾次在生死邊緣，都能絕地反擊，不曾在他面前低下那一顆高貴的頭顱，讓他每每都產生一種凌虐感，想將她的脊背壓彎。

如今，她終于求他了，可他似乎也沒那么暢快，反而莫名的有些煩躁。

他看著她，因為受傷而蒼白的臉，那一雙眼在提到蕭湛兒子的時候便染上了濃重的情緒，那是一種燃燒著火焰般的痛與恨，她跟蕭湛之間發生過什么？又為何會刺殺其側妃？

“你為何刺殺蕭湛側妃？”

等意識到，帝無暝已經問出了聲。

云朝暮指尖輕顫，她要如何解釋她跟云芊芊之間的血海深仇呢？

說她是云家嫡女，說她慘遭陷害，慘死暗牢？說她靈魂重生？說她鳩占鵲巢？

可是怎么能說呢？

帝無暝跟她是什么關系？相互厭惡，相互鉗制的關系。

她的血海深仇，無人可知，無人可敘。

她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可眼眶卻因為隱忍和恨意被逼的通紅，都是因為云芊芊，她才會落到這個地步啊。

“你是看上蕭湛了？”

忽的，帝無暝擰眉問道。

他沒想到只問了一句緣由，便見孟輕歌淚濕臉頰，想到她前些日子屬下上報，她離開幽王府，當街攔住寒王蕭湛大吼大叫，差點兒死在他的劍下，街上流言紛紛，俱說孟輕歌對寒王蕭湛愛而不得，莫不是真的？

云朝暮張了張嘴，當即就要否認，可是話到嘴邊卻是一頓，就算是否認了，她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一沉默，便像是默認了一般。

帝無暝冷嗤一聲，“孟輕歌，你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聽聞你之前追著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跑，如今又看上蕭湛，卻又半夜三更撞進本王浴殿，還真是……不知羞恥，朝三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