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一個兩個全癱著，不用干活了？”

“業務員趕緊打電話，接接單子嘛。”

“被拒絕？被拒絕多打幾次，被拉黑？那換個號碼再打。”

“一群廢物，都不知道養你們干嘛，公司再不開張就要關門大吉了，搞個毛線。”

……

廣城林河區，位于體育中心附近一間臨街商鋪，一個頭發稀松的中年男子，正背著手在辦公室徘徊。

那一聲聲吼聲震耳欲聾，是個人都能聽得出駱振河很煩躁。

商鋪門口貼著“盛煌裝潢”幾個大字，店鋪里坐著兩個小姑娘一個小伙子，幾個人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

駱振河出來創業時曾想過，只要工程質量好，回頭客關照，再通過口碑傳播，起步難，但總能熬過去的。

但他錯了，裝修這行不比其他行業。

回頭客少，材料一年年攀升，接了工程還要墊款，競爭還激烈，生意實在難做！

除非和別人一樣，搞鬼耍心眼，否則真賺不到什么錢。

苦熬了兩年，人口相傳的單子確實有，但一對比價格，跑了。

如今他差不多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再沒進賬，估計工資都發不出來。

“鈴鈴鈴！”

就在駱振河一籌莫展之際，辦公室鈴聲響了起來。

小姑娘瞅了駱振河一眼，祛生生地接起了電話，緊接著嗯嗯哼哼幾聲，頓時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好好好，老板您放心，我們現在就過去。”

“行，保證讓您滿意。”

小姑娘爽快地應答，然后就掛了電話。

“小美，什么人？催電還是催水啊？”

駱振河唉聲嘆氣：“這些王八蛋，咱不就是拖個三兩月嘛，這都不肯支持一下，都把企業整垮了，誰納稅養他們，特么的。”

“不，不是，老板，是…是客戶要下單，讓咱現在過去呢。”

“客戶？”駱振河呆了。

聞聲，辦公室耷拉著腦袋的兩人也瞬間提起了精神，目光掃向了小美。

“是啊，是客戶。”小美興奮地手舞足蹈。。

“你個丫頭片子沒騙我吧？剛才你總共說了兩句話，連業務內容都沒向人家介紹，人就給你下單了？騙鬼呢？”駱振河不信。

其他兩人也不信，又垮了。

“不是的老板，那客戶來電確實這么說啊，還讓咱們現在去現場。”小美急得不行。

“真的？”

“真的。”

“沒騙我？”

“我騙你做什么，趕緊的，客戶在夢紅顏等著呢。”

豈料駱振河大腿一拍，罵道：“該死的玩意，這生意都還沒做呢，就去夢紅顏，這準又是哪個王八羔子想借口談生意，趁機宰我呢。”

“？？？”

小美宛若被人淋了一盆冷水，想了想弱弱問道：“那…那咱還去嗎？”

駱振河想了想，道：“去，必須去，等下機靈點，情況不對，尿遁先溜。”

“昂？”

“廢話，生意不談成還被當成冤大頭，我有那么傻嗎？”

……

一小時后，夢紅顏酒吧。

駱振河帶著小美，跟著一名年輕的帥哥和一個身著短裙的二次元短發小美女。

一路走一路記，齊豐將自己能想到的改造要求都說了，并且不忘讓駱振河根據實際情況調整。

時間緊迫，設計圖和效果圖直接免了，齊豐唯一的要求就是兩天半內必須完工，剩余半天應急調整。

至于價錢？夢紅顏最不差的就是錢。

“駱老板，怎么樣？剛才我說的，都記住了嗎？”

在酒吧逛了一圈又回到門口，齊豐突然止住腳步，回頭看向了駱振河。

“昂？什么？”

此時的駱振河依舊是懵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原以為別人是準備把他當冤大頭宰一頓的，或者是哪個大公司拉他來湊數，裝模作樣競標，優勝劣汰走過場。

豈料到了這，裝潢公司就他一家。

而且，眼前這帥氣小哥也不跟他廢話，當即大刀闊斧就落實工作。

那認真程度，就好像真的確定把工程給他們似的。

老駱難以置信，不可思議，以至于全程人跟著，魂丟了。

當下齊豐突然問道，他啞口無言，尷尬至極。

下意識把目光投向隨行小姑娘，見對方比劃了個OK手勢，這才嘿嘿點頭。

“行，既然沒問題，上午就動工吧。”

齊豐當場拍板，道：“時間緊迫，必須給我干好，有沒有問題？”

“啊？哦，沒…絕對沒問題，您放心。”

駱振河大腦已經不會思考，純粹機械式回答。

齊豐點頭，回頭看向一旁站著卻不說話的孔建川問道：“川哥呢？覺得可以不？”

其實齊豐知道，老孔表面說全權給他負責，實際上他也擔心，畢竟還沒真正合作過，疑心肯定有。

聽見齊豐的話，孔建川故作鎮定，目光落在駱振河身上，道：“方案沒問題，只是你找的施工隊行不行？看這老哥全程神游，好像沒睡醒啊。”

聞言，小美趕緊推了駱振河一下。

后者怔了怔，連連擺手，道：“兩位老板請放心，我們盛煌在業界口碑很好的，出了名辦事負責，質量有保障，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當當。”

雖然對方一直保證，但老孔還是不放心。

不由得，兩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齊豐。

齊豐笑了笑，幫忙說話道：“放心吧，這項目我會親自盯著，錯不了。”

其實齊豐知道，當下恰是駱振河最困難的時候，之所以神游，那都是因為被震傻了。

至于質量人品，前世他們合作過多次，那絕對有保障，否則他也不會第一時間找駱振河。

畢竟，這也是他真正進入夢紅顏的敲門磚。

“行，既然你打保票，那我信他一回。”

孔建川終于同意了。

“蹬！”

小美又踢了沒睡醒的老板一腳。

駱振河感激涕零，緊握著兩人的手比見了親爹還熱情。

“川哥，工程太緊，財務能不能給駱老板多點定金？”

話罷，齊豐突然提議道：“畢竟有錢有動力，駱老板也會更賣力。”

其實這不合規矩。

一般情況是裝修隊進場首付20%，工程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再支付30%，工程全部完工支付40%，10%的尾款在確認裝修工程無質量問題后支付。

但齊豐知道，駱振河是真沒錢，不幫他，死定了。

果然，孔建川有些為難。

若不是齊豐真在夢紅顏挨了一刀，以他的江湖經驗判斷，他會懷疑這伙人是來設騙局的。

“我知道不合規矩，也不用多，五成即可。”

齊豐覺得這價碼，老孔會愿意嘗試。

果然，孔建川聽到這話，陰沉的臉好看了許多。

仗著夢紅顏的金字招牌，他不相信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略作沉吟，當即同意。

這可把駱振河感動得差點叫齊豐爹了。

他想接單，可若是沒錢把先前欠工人的工資結了，他連人都叫不來，那就成死局了。

“齊經理，您放心，這項工程，我保證按時保質給您完成，用命保證。”

事畢，駱振河緊握著齊豐的手，說什么都要請他吃飯，差點和他拜把子。

哪怕齊豐當大他做小都認。

看著這比自己大十來歲的男人如此熱情，齊豐哭笑不得。

但他理解。

人就是如此，滋潤時候哪怕喂人家海參鮑魚都無味，可若是那人快餓死了，一碗餿飯都是香的。

“行了，駱老板，冠冕堂皇的話咱還是少說，我希望你能實際效果來回應我，如何？”

婉拒了駱振河的邀請，齊豐認真道：“這是你的翻身戰，也是我的投名狀，懂嗎？”

聽到這話，駱振河一顫，秒懂。

然后，又是一連串的保證。

“好了，我妹妹會幫我盯工，有問題找她，若是解決不了，再找我。”

齊豐指向了一旁乖巧的齊小云。

后者連連答應，然后麻溜走了。

“哥，這家伙靠譜嗎？”

駱振河走后，齊小云湊了過來，不解問道：“為什么找他？還為了他壞了規矩，提前支付款項？”

齊豐看向二次元小美女，笑了，道：“因為他已經夠慘了，為了不讓自己更慘，會比別人更拼。”

“嗯？”

齊小云一頭霧水。

哪門子道理？

老師沒教，教科書也沒答案啊。

“走吧，咱還有事要辦。”

齊豐沒給二次元小美女太多時間思考，直接拉著她，離開了夢紅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