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科恩準時坐飛機回到了紐約。

下飛機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致電話給哥倫比亞負責他的單曲《Ho Hey》宣發的團隊，報告自己已經回來了。

對方得知后立即表示科恩要趕緊來一趟公司，有會議需要他在場，而后科恩坐的士一路到了曼哈頓哥倫比亞公司樓下。

不過會議第一時間給他的卻是好消息，一張實體帶精美包裝的CD交到了科恩手上。

封面就是之前概念中的那個拎著吉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找了個模特，看上去身材還蠻好的。

“CD工廠已經開始將批量復制的CD裝入包裝中了，這幾乎是工廠端的最后一個制作程序，稍后就要進入物流分發到各渠道、各分銷商手上的步驟了……”

科恩頷首表示滿意，哥倫比亞唱片從90年代開始，就被業界貼上了極度追求效率的標簽，現在看來這標簽沒有貼錯，果然是快啊！

“非常好……”科恩正想說話卻被打斷了，那位精英白領依舊滔滔不絕在他身邊說道。

“但因為工廠制作的時間比較短，目前我們手里的實體產品只有不超過3萬張，如果要趕上下周的發行期，我們就必須先把這3萬張先發到分銷商手上。”

“可是依照我們發行初期全力宣發的戰略，這個數量是不夠的，而工廠過了合約的集中生產期，下周的CD產量會大幅度下降，如果我們需要讓工廠繼續高速生產，需要向公司報備且可能會提高一部分的成本，因此我們需要咨詢你的想法，科恩先生。”

這段話就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鉆進科恩耳朵里。

他心說你們這幫精英和紐約的氣質確實很符合，都著急得像是趕著上天堂一樣。

他揉揉太陽穴，心里將這番話理清楚后明白，其實這些人是想要繼續貫徹以往第一周“撬開聽眾耳朵”式的宣發，且實體先行的策略。

這幫沙灘之子，我上次明明說了不用操之過急的，這幫家伙根本沒聽進去啊……

“我拒絕，你們這么玩會讓我的收益降一截的，所以我保留我的拒絕權。”

如果說上次科恩來開會時，給眾人的印象就是一個聽話的學生，好商好量的老好人。

那么這次他的嚴詞拒絕，就像一個真正的商人，這讓屋里的精英們一片愕然，他們根本沒想到科恩會這么堅決。

“科恩先生……”上次那個短發黑人，負責數字平臺發行的布歇女士這時開口。

但科恩擺手打斷了她，面帶慍色問道：“布歇小姐，如果我沒記錯，我上次已經清晰說明了這首歌在電臺和數字平臺上的潛力。”

“沒錯，實體渠道必然是大頭收入，但也不能因此小覷數字收入……無論如何，你們想要透支歌曲潛力，而且以增加成本的代價加急生產實體CD，我是不會同意！”

這句話他是對整個精英團隊中的人說的。

他話音落下，會議室一時間沒有任何人回復，氣氛有些凝固，幾乎針落可聞。

“科恩先生，”那位團隊的負責人臉上明顯有些掛不住了，咬牙說道，“你是制作方沒錯，但在宣發這件事上，我們才是專業的，請你不要越權指揮……”

科恩自然清楚大唱片公司的玩法，大家都是整臺資本機器上螺絲釘，做好各自的工作就好，一般不會出現互相扯后腿的現象。

但這次情況有些不一樣，制作方和歌手都是科恩一個拿到所有的利益，相當于他一人就是一個團隊，虧損的有一部分也會算到他的頭上。

而他在簽合約時，相當于和那位特里·潘恩女士簽下了對賭協議。

如果一年內全球的銷量達不到單白金（即一百萬張唱片）的銷量，他是要賠一大筆數目的，對現在的他來說，這無疑就是“以死謝罪”了。

雖然按照上一世的情況，《Ho Hey》這首歌拿到單白金的認證不算太難的事。

但現在時代畢竟有所不同，市場大環境的變化科恩也說不準，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意外，像米國諺語中說的“藍天中的閃電”那樣，被他們給作死了，那科恩哭都沒地方哭去。

“科恩先生，公司給到我們這首《Ho Hey》的宣發預算很足，這點生產成本不算什么……”

“停！你不用再說了，我的這一票能夠直接否定這個策略……我建議你們選取比較穩定的方法，別以為你們的獎金不和生產成本掛鉤你們就能亂來，別動那些小心思……”

眾精英聞言都沉默了，與他們獎金掛鉤的是唱片最終的銷量。

也就是說，只要銷量達到各級獎金制度標準的數量，他們就能拿到對應的額度獎金。

宣發生產的成本不會落到他們頭上，他們就算剩下一筆錢沒花完，那也是公司和歌手按合同比例分了去的，根本掉不進他們的口袋。

而這些信息一般沒有在唱片公司工作過的歌手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們才敢直接與科恩說出計劃。

卻沒想到科恩上一世同樣在唱片公司，深知行業潛規則，而且也干過這種利用潛規則利己的事……

當然現在角色轉化，他是不可能允許任何人用任何方法降低他的收益的！

“我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太過著急，這首單曲是那種在潛移默化中讓聽眾喜歡上它的類型，耐聽，你們明白嗎？所以不要透支它的潛力，這是我唯一想說的。”

眼看敲打起了作用，科恩的語氣也逐漸放緩。

“請再給我們些時間討論……”負責人的態度軟了下來。

科恩面無表情，起身向外走去：“我無所謂，但我希望下周能在電臺聽到我的歌，否則……我可能會對你們的專業水平產生一些疑慮……”

待得他出門，桌邊幾人都面面相覷，一個個開口討論：“這家伙上次的謙虛是純粹裝出來的嗎？他心底其實根本看不上我們？”

“其實從上次他提出那兩條建議我們就該看出來的，這小子不是那種好打發的蠢蛋新人。”

那位布歇女士苦笑著搖頭道，“可能是因為這次我們實在動到他的蛋糕了……”

“但我認為我們的策略沒有問題，現在有多少歌是追求所謂耐聽的？他可能是對自己的歌沒有信心，所以不敢讓我們大力推廣。”

“我不這么認為，這歌是得到制作部的高管認可的。”

負責人叫停幾人：“各位，還是讓我們繼續討論下一份方案吧，宣發流程不能耽誤，否則……想想自己的獎金吧。”

“耶，繼續加班吧，今年這首歌是預算最高的單曲，希望我們能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