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晚宴，其實更像酒會，舉行的地點在音樂會館的一處偏廳。

散場后外面就擠滿了各種記者狗仔，大部分媒體的主要目標是坎耶韋斯特和瑪利亞凱莉這兩位吃了癟的頂流，反倒是五提五中的當晚最大贏家U2樂隊少有人問津。

科恩一行人也就趁這些人被包圍起來的時間，找間隙擠進到了偏廳。

“我有些餓了。”謝爾巴克看著一排排桌上的未揭蓋的菜品，悄悄對科恩說，“你說什么時候能開吃？”

“應該快了吧……或許等人到得差不多。”科恩其實也餓了，下飛機之后他就再沒有吃過東西。

“鮑德溫先生！”馬丁進來后很快看到一個人，臉上泛起興奮的笑容，就這么丟下三人上去與那人問好。

呃……

科恩看看盧克博士，盧克博士咳了一聲，對科恩兩人說道：“馬丁那邊有些事……嗯，我要過去幫他，你們兩個在這里隨便逛逛。”隨后也走了過去。

“老家伙終于走了。”謝爾巴克沒心沒肺道。

科恩疑惑地問他：“什么情況？”

謝爾巴克問服務生要過一杯紅酒，邊喝邊答道：“那個叫鮑德溫的老頭你知道是誰嗎？”

科恩心說我怎么會知道？于是搖搖頭。

謝爾巴克繼續說：“其實就是你們哥倫比亞唱片在加州片區的總裁。”

“所以，馬丁找他做什么？”科恩還是不理解，分區負責人似乎達不到要馬丁賠笑臉的級別吧，硬要說起來，羅恩佩里總部部門執行官的地位也不比這分部總裁低。

“當然是有事求到這個老頭。”謝爾巴克見科恩一頭霧水的樣子，有些得意地解釋說。

“你之前不是好奇馬丁為什么在最近幾年比較沉寂嗎？他自己其實比較避諱談這個話題……但西蒙你很明顯是自己人，我就是告訴你也沒關系。”

科恩來了興趣，也拿了一杯酒，攬著他的肩膀走到僻靜處，一副打算聽故事的樣子。

“既然是秘密，那就要在隱蔽的地方說，就這里吧，快說。”

謝爾巴克：“……”

“呃，是這樣的，你也明白我們這些人走上音樂這條路的初心，其實都是自己想要成為歌手對吧，沒人是最開始就想當什么幕后英雄的，寫出來的歌當然還是希望能自己唱。”

科恩點點頭，行業里大多數制作人都是由臺前轉到幕后的，還有的是自己兼有當歌手和當創作者的能力，這樣的藝人是最吃香的，也是最能長紅的。

“馬丁也一樣，他最早也是在瑞典玩搖滾的，我告訴你個糗事，他在90年發過一張專輯，銷量只有幾十張，還都是自己的親朋買的哈哈……”

科恩聽到這里明白過來，接話說：“所以他這幾年是打算在成名后，創作能給自己唱的音樂，彌補自己年輕時的遺憾。”

“完全正確！”謝爾巴克打了個響指。

“就這些？”

科恩頓感無聊，斜了謝爾巴克一眼。

“這好像也沒什么可當做秘密的……你這爆料不夠猛啊，多看看《紐約時報》和英國廣播公司（BBC）的新聞懂不？”說完一臉失望地作勢要走。

謝爾巴克急了，拉住他忙說：“肯定不止這個，最讓馬丁頭痛和不愿提起的你知道是什么嗎？”

“是什么？”科恩停下腳步轉頭問。

謝爾巴克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而后說道：“那就是他寫不出能給自己唱的歌！不僅是他寫不出，我、盧克博士還有科查特整個工作室的人都寫不出幾首他能唱的歌。”

“哦？這是為什么？”科恩迷惑了，不至于吧，馬丁這個工作室曾經撐起米國流行樂半壁江山，不至于連一首像樣的歌都寫不出來吧。

不過很快便想通了：“是……因為馬丁的唱功實在太差了？”

謝爾巴克比個大拇指道：“你又猜對了，馬丁的嗓音簡直慘不忍睹……咳，你知道的，再好的歌如果給錯了歌手，也很難火起來，同時馬丁又想發一整個專輯，自然要求就更高。”

這倒是……這個時代的唱片業，一張專輯甚至一個單曲的成功都是很難復制的，需要從創作者到歌手再到唱片公司全方面把事情做到位，否則也不會存在那么多小眾好歌。

“所以這和那位……鮑德溫先生又有什么關系？”

謝爾巴克看看那邊，小聲說：“無論馬丁的唱功怎么樣，我們工作室的實力是夠的，最終花了大精力還是把他的專輯硬做了出來，雖然質量上……搞出來后就面臨到最關鍵的一步——找到唱片公司發行。”

科恩明白過來：“所以才要這位哥倫比亞唱片的分部總裁打好關系……”

剛說完，略一思考又道：“也不對吧，馬丁這樣的制作人，即便是大公司也會想討好他，不就發一張專輯么？如果我是那位鮑德溫先生，即便是賠點錢，能換到你們工作室的好感也未必是賠本的生意。”

“這就是馬丁最難搞的地方了……”謝爾巴克咂咂嘴說，“他不希望自己的才能被埋沒，所以對外提出的要求一直是，即便不給他一線歌手的宣發資源，也要是二三線歌手的待遇，可這樣一來大筆的成本就需要各大公司做好權衡了，為了賣我們一個面子究竟值不值得這么大花費。”

科恩點點頭，明白了，原來是馬丁自己的歌手夢讓他不甘心被敷衍。

“我們去了很多家大唱片公司，比如老熟人Jive唱片、共和國唱片、華納兄弟唱片……他們聽了后都拒絕簽合同……本來馬丁都打算降低條件了，但就在兩天前你們哥倫比亞忽然松了口，這幾乎是上帝最后的垂青，所以他現在估計愛死了那鮑德溫先生。”

兩天前松口……

科恩心說還挺巧正好是格萊美前，這么看馬丁算蠻幸運的。

不過根據這段話他也得到一個比較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除了癡迷流行樂的制作，對馬丁更有誘惑的其實是自己做歌手能獲得成績。

嗯……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這份執念一定會逐漸消磨，但只要在關鍵的時候把握住這點，或許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