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不交？”

羅蘭聽到這個答案并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來了，朱蒂這個女孩看似柔弱，實際上有股子遠超同齡人的倔強，或者說死腦袋也可以。在甲板上朱蒂選擇推開那枚影像水晶，就注定了她今日的處境。

他本來就沒想著能輕易得到戲法。

撿起朱蒂的那把短銃，羅蘭將其拿在手里，隨意地把玩了兩圈，【快速思考I】輔助下，輕易了解了其原理和構造。

“是利用輻射粒子的特性進行壓縮，通過精神力進行激發的一種應用嗎。很漂亮的設計，不過現在是我的了。”羅蘭漫不經心地甩著扳機，強行掰開朱蒂的一只拳頭，把她五根白皙的手指都固定在地面上。

“里面還有三發，我補足一些，補到五發吧，剛好對應五根手指。”羅蘭激發精神力，撬動大量的輻射粒子灌入短銃彈巢之中，對著朱蒂露出惡魔般的笑容。

“不知道你能堅持到第幾根手指？”

朱蒂慢慢變了臉色，盯著那把短銃出神。她偷偷嘗試著抽回自己的手指，不過她也明白，這個舉動用處不大，存粹是給自己一點虛偽的安全感罷了。

冰冷而堅硬的觸感從手指上傳來，朱蒂閉上了眼睛。羅蘭想了想，輕笑著換了個姿勢，把她的一根手指塞進短銃的銃管之中。朱蒂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略顯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漸漸被銀白色的銃管吞沒。

她一定沒嘗試過這種感覺。

都說十指連心，手指上受到的疼痛程度相當令人相當難以忍受，更何況是眼前的情況。而最恐怖的其實不是那疼痛，而是明知痛苦會降臨，她卻無力反抗，只能等待著那再熟悉不過的子彈從指尖貫穿她的手指。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即將開火時，銃管微微發熱和顫動的過程。如果她的精神力再高一些，甚至可以感受到輻射粒子急速匯聚的過程。

“不，別這樣……”朱蒂輕聲哀求道。

“自己做的選擇，卻沒有承擔的勇氣嗎？”羅蘭笑了笑，他其實很好奇手指被子彈貫穿的痛苦，和他第一次鐵荊失控時感受到的饑餓感，究竟哪個更難以忍受？

就在此時，蒼老而愉快的大笑聲從那面被摧毀的墻壁方向傳來。羅蘭的身體微微一僵，他可以無比清晰地察覺到，高達50點以上的精神力，從他背后宛若怒海狂濤一般放射開來，肆無忌憚地充塞著整個房間。

此外還有無數蟄刺章魚的氣息，盤踞在周圍。

而他因為剛才爆炸引發的輻射粒子紊亂，竟然沒有及時察覺到敵人的臨近！死亡的陰影倏然落下，隨著輻射粒子亂流的褪去，逐漸顯露出形狀。

羅蘭面色如常，隨手抓起幾根布條給朱蒂蓋上，慢慢轉過身來。

一個長著章魚腦袋的老人坐在一只碩大的蟄刺章魚背上，下半身幾乎與其融合為一體，被褶子埋起來的眼睛中，閃爍著貪婪與戲謔的神色。

“我很喜歡你說的話，”卡特暢快地獰笑著，“自己做的選擇，就得有承擔的勇氣！比如……為什么要踏上這條巫師船，否則就不會被我殺死了。”

他感到很愉悅，極端地愉悅！

現在這條巫師船上沒人能阻止他，杰奎琳巫師正在糾纏著索倫巫師，圖所已經被杰奎琳的御獸術操控。剩下的巫師新生們在他眼中，全都是任他拿捏的可憐蟲。

眼光在羅蘭身上游走一圈，確定了他就是自己感應到的那個9點精神力的新生，卡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心中不免誕生出幾分嫉妒。

“有天賦真好啊，年紀輕輕就能達到這樣的精神力。”卡特低低地說道，身下的蟄刺章魚如臂使指，蠕動著擁簇他浮上水面，踏入羅蘭所在的房間中。身后的蟄刺章魚緊隨而上，嚴絲合縫地將爆炸炸開的墻壁填堵起來。

羅蘭眼神一凜，下意識想要從身后的窄門中逃離。他剛剛邁動腳步，眼前一花，卡特的身影不知何時從門前浮現，怪笑著堵死了他最后一個可能逃生的道路。

“我其實……一直很嫉妒你們這些年輕人。”

“憑什么你們就能毫無阻礙地跨入正式巫師的道路，而我卻要在這里困死一生？”

卡特突然尖聲咆哮，沒有了杰奎琳的壓制，他肆無忌憚地怒吼著，尖銳的吼聲甚至讓地面上的無數碎屑紛紛震動起來！

在漫長而無望的求索歲月中，很多巫師學徒的心理都會變得極其扭曲變態，眼前的卡特顯然也是其中之一！他顯然把羅蘭當成了一等資質的天才新生，想要盡情地將他折磨一番再殺死，以發泄心頭的怨憤。

羅蘭看著卡特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速度，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掌心微微流出冷汗。

即使在【快速思考I】的輔助下，他也沒能看清卡特是如何過來的！

模糊的影子一閃，卡特那張丑陋而扭曲的臉龐，就出現在羅蘭的面前，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卡特嘴里參差不齊的牙齒，和半章魚化的長滿細小吸盤的皮膚，濃郁到無法呼吸的腥臭撲面而來。

要死，要死！

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恐懼地顫栗，這是在面對無可抵御的危險之時，生物的本能反應。羅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

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鎮定八成也沒什么用。

三等巫師學徒和他一個學徒都不是的新生，差距太大了。

嘴角苦澀一笑，沒想到剛才還在對朱蒂耀武揚威，現在就要輪到自己了嗎？究竟要怎么樣，才能從如此恐怖的對手手中……活下來？

“羅蘭。”

聽到朱蒂在低聲叫自己，羅蘭下意識地回頭。朱蒂躺在地上，露出微笑。她居然還笑得出來，那種熟悉的曖昧又溫柔的笑容。

“我很抱歉，羅蘭……看來我們得死在一起了。我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如果可以的話，在死的時候能不能抱著我？那我們還能假裝是殉情的一對兒。”

她語氣有種說不出的落寞，“那樣我的死訊傳回家族，就是朱蒂小姐為愛私奔不幸遇難，聽上去浪漫一些。”

羅蘭冷冷地笑了，“別蠢了，你？”

“我不會死。”他冷酷地重復了一遍，“我不會死，所以你他媽也別想著死得這么痛快，你覺得你做的這些事就能這么完了？等著好好還你的債吧。”

出乎意料，朱蒂乖巧地點了點頭。

卡特饒有興趣地聽著羅蘭與朱蒂的對話，他體貼地沒有打斷，甚至開始猜測起兩人之間的關系來。索倫巫師那邊還在膠著，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盡情地折磨羅蘭他們，讓這群懵懂的巫師新生，好好嘗一嘗他多年來忍受的痛苦。

羅蘭抬起頭，正視著卡特。

三等學徒，他的確無法匹敵，就算加上鐵荊，也毫無還手之力。

他打開詞條系統，盯著【他來買單】的詞條，沉吟不語。他從卡特的身上，嗅到了衰老腐朽到了極致的氣味，卡特的壽命已經所剩無幾了！

【他來買單】：今晚的罪孽都由慷慨的萊恩來買單！在使用某種需要付出代價的巫術或是其他技巧時，可以將一部分代價轉移到與自身有聯系的單位身上，該單位不能超出自身一個生命層次以上。當前可轉移代價：百分之二十。

在他的感知中，每一個可轉移的目標就是一個光球，他可以選擇某個光球，進行代價的轉移。卡特尚未與他建立聯系，所以無法進行轉移。但他的確是可選擇目標，三等學徒在生命層次上，并沒有比新生高出多少！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與他建立聯系？